“二位少爷,请多指教。”那名女性不卑不亢地对我们点了点头,”妾身即是层林家当家,层林季子。只管称呼我"季子小姐"即可。”
在第一次自我介绍时她使用了贵妇人喜欢的”妾身”,但随后,她便像有意识地提醒我们不用拿她当外人看那样用了普通的”我”来自称。看来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请您多多指教。”我和白哉双双行礼。
“行了,抬起头来吧。”
“……是。”
事实证明季子小姐确实不计较太多陈规旧俗,虽然她名义上是我们的礼法老师,却总爱在介绍完相应的规矩以后补充说明--如果是在她面前可以完全不理会那些僵化的东西。说是礼仪课,其实季子小姐主要教书法和茶道。总而言之都是些贵族必备的艺术修养。
此外,季子小姐很爱笑,她笑起来特别清爽,毫不谄媚,但她很少会笑出声,”呵呵呵”一类的大笑更是从没见过。典型的平安时代美人的那种不露齿的微笑。这笑容的感染力却强得超出想象,每当她绽放笑容,我便觉得心情都轻松愉快起来。
“辰也。”
有次白哉家有急事,他先告辞回去之后,季子小姐便开始和我聊天。她的亲和力使我觉得即使是在聊很无趣的话题也能让人转移不开注意力。
“是。”
“你最引以为豪的地方是什么?”她这么问。
“最……引以为豪的地方?”
我有点错愕。
还从来没人直接问过这种神奇的问题。
“没错。擅长的事,得意的成就,或者性格方面的优点都可以呀。”
她笑意盈盈的脸使我有点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向来都不擅长思考这些。
“--我不知道。”
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自满呢?有哪怕一个优点能让我自豪地说出口吗?真的有吗?我想了很久,可是得不到答案。季子察觉到我的沮丧,将持扇的手缓缓放于膝上,正面朝着我,说:
“果然。辰也,抬起头来,你缺少的正是清晰认识到自己长处的自信。”
我懵懂地望着她,并按她说的抬起了头。
“是。”
“不必拘束,应声洪亮些。”
“是!”
这次我腹部用足了力,重复道。
“这就对了。”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似乎很高兴看到我的进步,”以后与人交谈时,要时刻记得这句话,你可以谦逊,但无需谦卑,你是远山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没有足够震慑人心的气势是不行的。”
可以谦逊,但无需谦卑。
这句话对于始终驻足于身陷卑以自牧、乃至自轻自贱的泥淖中的我来说,无疑是一盏明灯。
“是!”
我再度凝望向她的笑容时,不自觉嘴角也带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