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去往那家小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而那时候,倾盆而落的大雨,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将车停在店门口,随后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
门被人推开了,悬挂在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发出悦耳的声音,不过伴随着屋外的大雨,这样的声音显得有些细小,店里一个中年男人瞥了一眼门口,然后就低头,继续整理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淡淡的开口,说:“我们现在已经关门了,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
“老板,我要找一样的东西,十年前,有个女孩在这里写下的一封信,我想取走……”易远泽并不理会他说的话,快步的走到他的面前,有些急切的说着自己前来的目的。
此时易远泽的眼里满是哀求,头发早已经被雨水打湿,发丝上的水滴,也不停的滴落,此时他的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是有些窘迫。
那个中年男人微蹙着眉头,听着他的话,脑海里像是对他有些印象,可是却也有些记不太清楚了,问道:“你要找十年前的东西?年轻人,存在我这里的东西,是只存不取的,之前你既然来这里写过信,那就应该知道,那些东西,是不会再被取走的,那些将是你永远的秘密。”
“我真的很需要那封信,我请你……把它还给我吧,不管多少钱,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是可以答应你的,我只请你把那封信还给我……”易远泽双手撑在桌子上,很是坚定的说着这话,他现在只想拿回那封信,拿回自己能够让孟韵寒相信和原谅自己的东西。
早在十年前,易远泽就来过这家店,而当时,他是和孟韵寒,以及古景一起来的,在这里,他们写了一封信,因为店家说,他的店里,可是保留秘密,所以,写什么都可以,而当时孟韵寒在写完之后,就后悔了,她想要找老板取回来,可是却失败了。
因为那封孟韵寒后悔的信,她便在当时说过,如果有一天,有人帮她把那封信取回来了,她就答应那个人一个要求,在当时,他们好像都没有把孟韵寒说的话当回事,而在之前,当易远泽经历了一次,孟韵寒要和自己提离婚之后,他便想起了这事,如今,也想要来试一次,哪怕机会渺茫,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拿到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年轻人,我店里的规矩很是明确,信只存不取,所以,你还是走吧。”对于易远泽现在那很是急躁的样子,老板也不生气,脸上始终都带着很是和蔼的笑,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有礼貌。
易远泽紧锁着眉头,像是有些急了,身体微微前倾,恶狠狠的瞪着他,重复着自己之前的话,说:“我说过,我只要那封信,不管你提什么样的要求,我都是会答应的,我只希望,你把那封信还给我……”
此刻的易远泽,已经没有耐性和他继续说下去了,当年他没有把孟韵寒说的话当回事,也并没有回来追问老板要回那封信,可是现在,他迫切的要那封信,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到那封信。
“年轻人,如果你是来写信,埋藏秘密的,我会很欢迎,可是如果你是来取信,拿走秘密的,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刚刚老板的脸上,还带着学些许的笑容,可是此刻,那些都消失不见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家店开的时间也快二十年了,在这个漫长的过程里,店家只遵循一个准则,那便是,这里的信只存不取,那些被世俗干扰的人,不敢把内心的秘密和恐惧说出来,那就在这里写下来,然后被永久的埋葬起来,不管是对心爱人的誓言,还是对生活事业的憧憬,亦或者是对过去的忏悔,一旦在这里写下了,就不能再拿走,它将被永永远远的封存在这里。
在老板的记忆里,这二十年来,虽然有人因为后悔,想要取回那些信,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而现在,易远泽虽然很想拿回那封信,但是这样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甚至都不存在所谓的可能性。
易远泽恶狠狠的瞪着他,随后便转身,开始在这里翻找了起来,桌上的花瓶跌落在了地上,瞬间变成了碎片,那些信纸和信封,也散落得到处都是,易远泽像是疯了一般,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找到那封信,今天,他就算是把这个店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自己想到的东西。
对于易远泽此刻的举动,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意外,毕竟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人都用了同样的方式,想要找他要回他们曾经写下的信,但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所以他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很是悠闲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很清楚我店里的规矩,没有人会从这里,取走他所留下的信,既然你当初想把秘密藏起来,那现在,又何必来找呢,十年都过去了,你还在意这些做什么?”那个男人看着易远泽很是忙碌的背影,轻声的说着这话,他现在并不打算去阻止易远泽,可也从没想过自己要妥协将信还给他。
易远泽一边在店里胡乱的翻找着,一边说:“你懂什么,那对我来说很重要,现在我必须要拿回它,这是我如今,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你是找不到的,秘密终究是秘密,不可能再次被揭露,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易远泽感觉自己都已经把这家店给翻得差不多了,可是却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他连那些信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的走到老板的面前,有些激动的拽着他的衣领,吼道:“你到底把那些信藏到哪里去了?你如果不告诉我,我敢保证,我会让你的店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被夷为平地……”
那个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掌,将自己面前的一杯水向着他推了推,说:“喝口水冷静冷静吧,即便是你把这里夷为平地,那些信,那些被埋在的秘密,也不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而你要找的东西,也不可能找到……”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说了,只要是你把信还给我,你提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易远泽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管是威胁的话,还是祈求的话,他都已经说过了,可是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态度却始终很强硬,一点妥协的迹象都没有。
老板轻轻的推了他一掌,随后便向前走去,蹲着身子,一边收拾着地上的残局,一边说:“如果我真的在乎钱的话,这个店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来我店里的人,都得守规矩,不管你是谁,只要踏进我的店里,就不能坏了我的规矩。”
“我求你了,把那封信还给我吧……现在我只有拿到那封信,才能留住我最爱的人,也才能让她相信我,今天,我已经失去我的孩子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所以我求求你,帮帮我吧……”
易远泽很少求人,可是这一次,他却心甘情愿的去求人,在不久之前,当他想要来这里取回当年的信时,就找人调查过,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的从这里拿走过信,不管是用怎样的方式,老板都没有妥协过,而如今,他知道自己的威胁没有用,也知道,自己就算是把这里夷为平地,都不可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只能是用最为真诚的态度,将自己的故事说出来,用此来换得一线期望。
当听见易远泽说出这话的时候,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人,手里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立刻又恢复了原状,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假意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拽着易远泽的手臂,也不说话,带着他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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