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沐浴更衣,穿着一套新款西装,跟着姜海出来。
上了电梯,并没有出这栋楼,反而一路攀升,到了三十层。
顺着走廊,进到一户大房间。这里四面透光,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长条桌。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老人。
桌子很长很大,老人显得身形佝偻,身体很小。但目光眉宇之间,有种看透人心的力度。
房间里,除了这个老人,还有一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下人,现场肃穆,这么多人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姜海正要介绍,老人抬起右手,用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
姜海马上明白,赶紧叫过下人,吩咐上茶。
泡茶这套业务这些人极熟,时间不长,老人面前摆上了茶台,放置了热水壶,还有茶叶等等这些。
老人开始摆弄茶道,接下来是令人窒息的十分钟。
他操着一双老手,不紧不慢地伺候茶道。烧开水,滚水烫壶,置茶,高冲,低泡,分杯……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像是举行一场仪式。
我坐在桌子对面,抱着肩膀,就这么看着他。
现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说话的,甚至都没人敢深呼吸,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他终于泡好了两杯茶,右手双指并在一起,推着其中一杯茶,慢慢离开自己。
姜海马上领会,走过去端起茶,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不洒一滴,说了两个字:“奉茶。”
我端过来,还有些热乎,里面是黄澄澄的茶水。我可不知道什么礼仪,冲着老人示意,然后咕嘟一口喝下。
只觉得满嘴泛苦,不过舌头根是麻麻的甜。
老人端起自己的杯,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只是品了一口,并没有像我那样牛饮。
老人招招手,有下人过来,推着他从桌子后面出来。这才看清楚,他坐着轮椅。
老人来到近前,说他八十岁都是往年轻说,这人至少得奔九张了,满脸是层层叠叠的皱纹,头发灰白,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暮气。
他微微颤抖着伸出手:“我叫姜怀远。”
“马玄。”出于礼貌,我和他握了握。
姜怀远摆摆手,示意推着轮椅的下人到一边去,然后对我笑了笑:“姜先生,能否推着我,我们出去聊聊。”
他指着通往阳台的门。
姜海马上道:“爷爷,外面风大。”
姜怀远摇摇头,拍拍我的手,示意就这么做。
我起身,推着轮椅往外走,姜海跑过来似乎想阻止,老头脸色一滞,瞬间有些阴森。
姜海马上道:“爷爷,我给你盖毯子。”
他小心翼翼把一份厚毯子盖在自己爷爷身上,然后退后一旁。
能看出来,姜怀远脸色稍微一沉,所有人都吓得噤声,包括自己亲孙子。
我推着轮椅出了阳台门,到了大阳台上。这里全封闭,有一面大落地窗,外面确实风很大,却吹不进来。
窗户嘎吱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