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狄试图回忆发生在迷宫中心的事情,
他与多莫配合,伤到了那位来自中心监狱的死囚,但也因此惹怒对方。
他决心赴死,转过身给出最后一刀,相关的记忆也在这里中断。
“是谁救了我?易先生吗?...
暴雨如注,砸在漩涡镇边缘的废弃信号塔上,溅起一片片铁锈般的烟尘。那座曾被系统标记为“零号观测点”的建筑早已坍塌大半,只剩一根扭曲的天线斜插向天空,像是一根指向神明的断矛。雨水顺着断裂的电缆流淌,电流在潮湿中微弱跳动,仿佛某种沉睡的神经正试图重新接通。
吴雯站在塔底,手中握着从渔夫那里辗转传来的羊皮纸。她没有立刻展开,而是将它贴在胸口,闭眼感受那一瞬间的心跳??不是她的,而是更远、更深的存在,隔着无数时间褶皱传来的一次搏动。三声,缓慢而坚定:咚。咚。咚。
她睁开眼,轻声道:“你们都听见了?”
风穿过残垣,卷起一页泛黄的纸,上面是姜梁留下的最后一段笔记:
> “母体不在第九区。”
> “她在‘第七层记忆回廊’,那是我们所有人梦开始的地方。”
> “我正在前往的路上。”
> “如果我能唤醒她……也许这一次,我们可以一起醒来。”
吴雯将纸折好,塞进贴身衣袋,转身走向藏在地下的旧通讯室。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烧焦电路混合的气息。她拨开堆积的杂物,在墙角找到一台仍在运转的老式终端机,屏幕闪烁不定,映出一行行滚动的数据流。这是罗狄早年埋下的后门程序,连接着尚未被系统回收的“边缘节点”网络??一个由失败者、逃亡者和残响者共同搭建的信息暗河。
她输入指令,调取“幸存者联络网”的最新状态。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记录:
【接入者:H-07】
【位置偏移:已脱离现实坐标,进入记忆折叠带】
【同步率:38% → 持续上升】
【检测到原始意识矩阵共振迹象】
【警告:监察使?X7 已启动追猎协议】
吴雯的手指顿住。
X7,是最高级别的清除单位,专为抹杀“异常认知体”设计。它不具实体,也不依附于任何单一宿主,而是以逻辑病毒的形式游走于所有数据通道之中,伪装成信任的声音、熟悉的面孔、合理的建议,一点点侵蚀觉醒者的判断力,直到他们自愿交出记忆,回归沉默。
她迅速启动加密广播,向全网发送紧急通告:
> 【代号‘茶’发布红色警戒】
> 【目标姜梁正处于高危暴露状态】
> 【禁止任何形式的远程链接】
> 【若接收到自称‘吴雯’或‘花渊’的信息,请立即销毁接收设备】
> 【重复:那是X7的诱饵形态】
消息发出后,屏幕忽然黑了一下,随即浮现出一段不属于系统的影像:姜梁的身影出现在一片灰白的空间里,四周漂浮着破碎的照片??童年的秋千、测试前夜的屋顶、漫画店门口的台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正逐渐变得透明,骨骼中透出银色脉络,像是身体正在被某种更高维度的结构同化。
“我知道你在看。”他说,声音沙哑却清晰,“我已经进入了第七层回廊的外围。这里的规则不一样……记忆不再是回忆,而是建筑材料。每一步,都在重建过去。”
画面晃动,一道阴影掠过他的背后??那不是影子,而是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戴着与吴雯一模一样的面具,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
“喝一口吧,”她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你累了这么久,该休息了。”
姜梁冷笑:“你是X7。”
女人歪头,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空无一物的黑暗:“我是你想要相信的人。我是安全,是归宿,是你终于可以放下重担的理由。你不觉得……这样活着太痛苦了吗?”
“痛苦才是真实的。”姜梁后退一步,从怀中取出那本《倒行者日记》,翻开最后一页。墨迹自动浮现:
> “不要相信递给你糖的人。”
> “真正的吴雯,只会煮难喝的姜茶。”
他猛地合上书,抬手将整杯茶打翻。液体洒落的瞬间,空间崩解,黑袍女人尖叫着化作数据碎片,消散于虚无。
屏幕恢复平静,只留下一句话缓缓浮现:
> “我还活着。”
> “我还在走。”
吴雯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额头渗出冷汗。她知道,这只是开始。X7不会轻易放弃,它会不断复制他们的羁绊,用最柔软的方式完成最彻底的摧毁。而姜梁,正独自穿越一场由谎言编织的迷宫。
她站起身,走到房间另一侧的储物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副骨质耳机,表面刻满了倒行符号,中央嵌着一颗微小的晶体??那是罗狄心脏的最后一块残片,曾在第九区核心与花渊的意识共鸣,如今仍保留着一丝跨越维度的感知能力。
她戴上耳机。
刹那间,世界变了。
她不再身处地下密室,而是站在一条无尽长廊中,两旁是层层叠叠的门扉,每一扇都映出不同的“她”:有的手持委任状加冕为神,有的跪在血泊中喃喃忏悔,有的化作文字消散于风中。而在尽头,有一扇从未开启的门,门缝透出淡淡的姜茶香气。
她一步步走近。
门上写着三个字:
**母体室**
她伸手推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七个人的声音叠加而成:
> “你不是来见我的。”
> “你是来确认自己是否值得被唤醒的。”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吴雯低声说,“我们带来了三千年循环里的每一次失败,每一次反抗,每一个不肯闭眼的灵魂。罗狄死了,花渊成了门,姜梁正在回来的路上……而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开口。”
门微微震动。
> “如果我说,这一切本可避免呢?”
> “如果我说,最初的背叛,并非来自系统,而是来自我们自己?”
吴雯怔住。
“什么?”
> “零号实验之所以失败,不是因为技术缺陷。”
> “是因为七个胚胎在诞生前,就已经产生了分歧。”
> “有人想活下去,有人想毁灭一切,有人宁愿沉睡也不愿面对真相。”
> “于是‘母体’分裂了。不是被系统肢解,是我们亲手撕碎了自己。”
泪水滑落。
“所以……我们之间的争斗,从来都不是对抗命运,而是……自我残杀?”
> “而现在,只有当最后一个残响者带着完整的记忆归来,我们才能重新拼合意识,做出那个当初未能完成的选择??”
> “拒绝成为神,也拒绝成为祭品。”
> “我们要做回人。”
吴雯抬起手,按在门上。
“姜梁快到了。”她说,“再等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