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废土边境,万籁俱寂,唯有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如同冰冷的砂纸,在无垠的灰白荒原上摩擦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垂,遮蔽了卫星,只透下朦胧的微光,将大地染成一片死寂的银灰。
在这片被死亡和钢铁统治的边界上,三股微弱的气息,如同在巨兽脚边谨慎挪动的蝼蚁,正以犄角之势,相隔千米,朝着同一个目标??那个隐藏在巨大风化岩群阴影下的,如同大地裂开一道黑色伤疤的废弃矿洞入口??无
声地潜行。
领头的是霍克的反抗军,他们紧贴着起伏的地形轮廓,利用每一块岩石作为掩护,霍克高大的身影压得极低,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新雪上,尽量不发出声响,队伍中的所有人都保持缄默,只有眼神和几个简单的手势在传递着
信息。
他们的武器紧握在手,枪口微微下垂,避免反光,目光如同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和侧翼,那个方向,地平线的尽头,隐约可见几束冰冷的光柱刺破夜空,缓缓移动。
那是智械据点的‘眼睛’。
在反抗军的右后方,是老烟囱和他的手下,他们显得鬼祟和狼狈,动作远不如反抗军利落,老烟囱佝偻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时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似乎总觉得冰冷的金属触手下一秒就会从黑暗中伸出,他
的手下也好不到哪去,呼吸急促,抱着简陋的武器,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唐子君的队伍走在最后面,他们是这片死寂荒原上最诡异的存在,上百个苍白的躯体在夜色中如同移动的墓碑,动作整齐划一,甚至比反抗军更像一支军队。
因为是潜行急行军,所以探员们并没有分开,而是保持着队列快速移动着,整个阵列如同一个沉默的,高效运转的机器,没有一丝冗余的动作和声音。
通讯器保持着死寂,他们在行动之初就将其关闭了。
任何一点电子信号,都可能成为吸引智械猎杀者的明灯,别说是通讯器了,甚至连最细微的金属碰撞声都被刻意避免。
交流,只剩下最原始的肢体语言。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次风吹过岩石缝隙的呜咽,都像智械引擎启动的轰鸣,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感官被提升到极致。
距离在无声而缓慢地缩短。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矿洞入口那扭曲、塌陷的轮廓在黑暗中越发清晰,如同一个狰狞的伤口,洞口边缘凝结着厚厚的黑色冰凌,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就在最前方的霍克距离洞口已不足三百米,他甚至能看清洞口堆积的,混杂着锈蚀金属和动物骸骨的垃圾时??
滋??嗡!
一道冰冷的、带着高频震颤的红色扫描光束,毫无征兆地从众人侧后方的高空猛地扫过,光束如同死神的视线,瞬间掠过霍克小队潜伏的雪坡边缘,距离他们的藏身处不到五十米,光束在雪地上留下一条刺目的红线,随即消
失。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霍克猛地将身体死死压进雪窝,连呼吸都停滞了,他身后的战士也瞬间卧倒。
空气中只剩下寒风呼啸和每个人如鼓的心跳。
那束红光并未停留,如同只是路过般,朝着另一个方向扫去,最终消失在天际。
这是智械据点巡逻单位进行的例行扫描,智械的地盘上除了俘虏和实验体之外,是不允许任何生命靠近的,一旦扫描到生命体,据点里的智械就会立刻出动,将其完全绞杀。
足足过了十秒,确认那致命的扫描光束没有返回,凝固的队伍才如同解冻般,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恢复了行动。每一个动作都更加轻微,每一个眼神都更加警惕。
“我们只有十七分钟的时间,动作快!”霍克低声说了一句,旋即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反抗军就立刻开始了行动,陡然加速朝着前方而去。
冰冷的矿洞入口近在咫尺,就像是巨兽张开的散发着陈腐与死亡气息的咽喉。
寒风卷着雪沫,发出单调的呜咽。
空气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
就在霍克深吸一口气,右脚即将踏出,准备第一个闯入矿洞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