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感。
扳机先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冰冷的汗珠。“你真的是为了那个姑娘来的?”
“是。”方新坦然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的谎言没有任何意义,扳机先生突然释然的笑了。“知道吗,我之前怀疑过,这里出现纪元诸神的痕迹的传言是不是你故意传出来的,而现在,我真的希望我的这个怀疑是真的...”
“...因为这样,至少证明我们死的还算有点价值,而不是像被你随手扫干净的垃圾。”
“这重要吗?”方新问。
“你真的准备在这里干掉所有人吗。”扳机先生咬了咬牙。“一旦我们死在这里,你们龙组将会受到整个南境的围剿,届时,所有人都是你们的敌人。”
“我知道。”方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我那位领导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的回答很简单,我这人牙口好,多硬的骨头都能啃下去。”
“所以没有任何其他可能性了吗...”
扳机先生僵硬的扭动脖颈,声音沙哑。
新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平静得如同深潭古井。
他甚至微微侧着头,眼睛望向远处那片被炮火染成橘红色的低垂辐射云,仿佛在专注地聆听这由他亲手谱写的,宏大而残酷的乐章。
那震耳欲聋的爆炸,那戛然而止的惨叫,那怨毒绝望的诅咒...这些声音落在他平静的侧脸上,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他就像一位置身事外的观众,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以毁灭为终幕的戏剧。
他身后的钢铁军阵,更是死寂得如同坟墓。
炮口纹丝不动地锁定峡谷方向,士兵们如同冰冷的金属塑像,连头盔转动的微小角度都看不到,引擎低沉、稳定、毫无波动的轰鸣,与远处那场血腥盛宴的喧嚣形成了最尖锐的对比,一方是绝对的秩序与执行,一是彻底的
混乱与毁灭。
“如果我说出关于那个女孩的情报呢。”扳机先生轻声道。“足够换我一命吗?"
虽然不知道新口中的那位“领导”是谁,但这话至少证明了龙组背后真的有某个幕后黑手的存在,再结合之前提到的受人所托,扳机先生立刻将两者结合在了一起。
对方口中的领导,就是那幕后之人,而对方,也正是想要找到这个女孩的存在,而那个未知的存在,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救命稻草了。
然而等待扳机先生的却是一声冷笑,和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你手上根本没有那个女孩的情报...”
方新轻轻开口。
“我说的。”
砰!
枪响过后。
扳机先生终究死在了那一声扣动扳机的声音下。
他瘦高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眼中甚至还带着一抹不敢置信,随后直直的倒了下去,吓得周围的几个首领打了个哆嗦。
气氛再次回到了死寂之中,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那轰鸣的炮火不再是背景音,而是直接打着他们灵魂的重锤,他们终于窥见了,那年轻平静的面容之下,盘踞着的是何等的冷酷。
“我杀他,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叛徒,而是我不喜欢聪明人。”
方新缓缓收起了手枪,目光缓缓扫过余下的几个小首领,最终定在了刀疤的脸上。
“你们...”
“...是聪明人吗?”
当方新在叹息隘口外,以雷霆手段清场之时,那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与绝望的嘶嚎,对于已经踏入遗忘峡谷的唐子君和常磊而言,不过是遥远而沉闷的背景噪音,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他们早已越过了那片混乱与喧嚣的前线。
一步踏入峡谷,仿佛瞬间从废土踏入了另一个维度。
空气不再是单纯的辐射尘埃和金属锈蚀味,它变得粘稠、凝滞,仿佛浸透了某种无形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无处不在的高浓度辐射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毒针,持续不断地刺穿着一切进入者的生物组织。
即使是唐子君和常磊这样的存在,也能清晰感受到肌肤上传来的微弱刺痛与能量被缓慢侵蚀的滞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