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儿们离开时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后来,儿子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老两口欢天喜地的张罗,做足了排场。
甚至把正屋让了出来,自己搬进了偏房,正是陈木和刘子明所在的那一间。
那一夜,大黑狗在偏房门口徘徊良久,用头拱拱门,却没有进门。
最初的几年日子过得尚算平静,孙子出生时,老两口抱着那团软乎乎的温暖,笑开了花。
那一刻,仿佛一生的盼头都落到了实处。
然而美梦很快被打碎,随着老两口年纪越来越大,病也越来越多,儿媳妇的脸色也越来越冷。
嫌老两口吃的多干的少。
儿子起初还和稀泥,渐渐的也开始附和。
直到老头得了遮眼翳,逐渐失明,彻底没了用处,成了瞎子,儿媳妇儿的指桑骂槐也就升级到了当面呵斥。
李瞎子脸上写满了屈辱和不敢置信,只能闷头抽烟。
老太婆则躲在灶台边偷偷抹泪,偷摸念叨:
“老了,不中用了……”
“早知道今日,当初就应该多疼疼丫头……”
然而后悔无门,儿子一日一日愈发过分,竟开始克扣饭食,冬天连柴火都不给老两口。
老太婆冻得大病了一场,儿子请郎中的钱却拖了又拖。
李瞎子满是无奈,最后还是早已嫁出去的女儿捎来些铜板,但也到此为止,再无下文。
只有大黑狗经常跑出门去,叼些枯枝送到老两口屋里供他们取暖。
事啊,都是一报还一报。
老太婆的病反反复复,儿子的不耐也达到了巅峰。
这日,儿子和儿媳在角落里低声商量,时不时瞟向村外乱葬岗的方向。
脸上混杂着烦躁,与看到希望曙光的解脱。
几天后,儿子头一遭主动踏入偏房,脸上带着笑,眼里藏着毒。
“爹,娘你们这身子骨总不利索,家里吵嚷,也没有办法静养,村外头有个清静的地儿,儿子送你们去享福。”
“爹娘,你们别怪,家和才能万事兴,你们在家一天,这个家就吵吵闹闹没个完。”
“你们就再疼儿子一次吧。”
说完也不等老两口反应,儿子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就用一块破门板,把不断哀求哭泣的老太婆和心如死灰的李瞎子抬向了乱葬岗。
大黑狗汪汪地叫着,叼着儿子的裤腿不撒口,反被一脚踹倒。
人被抬出了院子,狗也跟了上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乱葬岗的寄死窑,两座半人高的窑洞,是儿子亲手给他们搭建的活墓!
李瞎子和老太太被分别塞进了两个窑洞,洞口用碎石堵上,只留缝隙。
儿子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连一顿饭也不给二老留,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窑洞里黑暗、腐臭、潮湿。
老太婆起初还微弱的哭骂哀求,渐渐的只剩下了喘息。
李瞎子昏死的更早一些,第二天就不再叹息。
只是李瞎子的窑口始终有扑簌簌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刨石块。
月圆之夜,李瞎子的窑口被彻底刨开,蹲在窑口的是那只大黑狗,两只前爪流着血,硬是把昏迷的李瞎子拖了出来。
回去再刨老太婆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因为,一只黑猫抢先钻进了老太婆的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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