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一边厉声喝问,一边警惕地打量起周遭环境。
厢房不大,靠墙有一张土炕,炕上没有被褥,只有些散发着恶臭的干草。
在墙角蜷缩着三个人。
两个瘦的脱了形的成年男女,一老一壮,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同样瘦小的男孩。
他们的手脚都被麻绳捆绑,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淤青、抓痕和溃烂的伤口。
陈木没有立刻出手解救,长剑出鞘,冰冷的眸光重新锁定妇人。
“说!你是谁?为何在此?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墙角三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
妇人见逃路被刘子明堵死,又见陈木没有立刻斩杀,眼中求生欲大盛,连连解释。
语速极快,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些猫……那些猫妖没有害我,他们还帮我!”
“帮你?”
刘子明拄着刀,喘着粗气,不住冷笑。
“帮你把这些人捆起来,像猪狗一样折磨?帮你在这鬼地方活下去?”
妇人身体一颤,抬头看向墙角三人。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复杂情绪。
有怨恨,有快意,也有一丝惶恐。
她咬了咬唇,声音渐低,却带着一股积压已久的怨恨。
“他们……他们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
陈木眉头一挑,听不出喜怒。
“对!就是罪有应得!”
妇人的声音陡然抜高,脸上带着一股扭曲的激动。
“两位爷,您不知道,我嫁到这家十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当牛做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地里活、家里活全都是我一个人干!”
她先是指着那个被捆得奄奄一息的老妇人。
“这个老虔婆,变着法折磨我!饭也不让吃饱,冬天连件厚衣裳都不给,我坐月子连碗红糖水都不舍得让我喝!”
又指了指中年男子,“还有这个窝囊废!只听这个老虔婆的话,打我骂我,我在他们家连条狗都不如!”
最后又看向了小男孩,眼神更加怨毒。
“还有这个小崽子!仗着是个带把儿的,被全家宠上了天!才几岁就学着偷我东西,朝他奶奶告黑状!就是个坏种,跟他爹他奶一样,根子上就是坏的!”
她越说越激动,却不似哭诉委屈,更像是在宣泄积压多年的仇恨。
“我养猫,我就喜欢猫,猫比人强,猫知道谁对它好。”
“我偷偷省下口粮,喂村里的野猫!只有它们听我说话,不会打我,骂我,看不起我!”
刘子明咽了咽口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打断妇人的哭诉。
“后来……后来村子出事了,猫变了,人也变了,那些猫找到了我。”
“它们没有像对别人那样钻进我的身子,吃我的魂儿,它们懂我,它们给了我力量!”
妇人抬起头,眼神亮得有些骇人。
“它们让我抓住这些人,捆起来!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他们以前怎么对我,我就怎么还回去!”
“我不杀他们,我要让他们尝尝当畜生的滋味!饿着冻着,挨打受骂。”
“这都是报应,是他们欠我的!”
陈木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子明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看看状若疯魔的妇人,又看看墙角那三个不成人样的家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本以为妖物邪恶,可眼前妇人,这个仇恨吞噬的人。
其心思之扭曲,行事之残忍,比起那些只知食肉啖魂的猫妖,更令人齿冷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