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里之外的昔日帝国宫殿里,珠帘后的人影正对着水晶镜轻笑,镜里映出苍古武林的地图,用朱砂圈出的门派标记正在一个个变黑。他指尖捻着两封蜡封的信,一封写给魔月:“蛮荒会反水,先下手为强”,一封写给蛮荒:“魔月想独吞,别当傻子”。烛火在镜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猎物临死前挣扎的眼睛。
苍古帝国的版图在地图上裂成了碎块,像块被摔烂的玉佩,每道裂痕里都渗着血。昔日帝国的密使捧着镶金的请柬,在蛮荒王庭的兽皮帐篷里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苍古的武林盟藏着千年矿脉,谁先占了,谁就能铸十万铁骑。”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青云山”,那里用朱砂标着武林盟总坛的位置,“魔月已经点了三千死士,你们若按兵不动,可就只能喝汤了。”
蛮荒王庭的大巫攥着兽骨权杖,杖头的狼头雕饰闪着绿光。他盯着密使袖口露出的龙纹——那是昔日帝国皇室的标记,喉间发出低低的咆哮:“我们凭什么信你?”密使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三粒黑如墨的药丸:“这是‘同心蛊’,我一粒,你一粒,魔月的暗卫统领一粒。谁先反水,蛊虫便会啃噬心脉。”大巫接过药丸,指尖的老茧刮过瓷瓶,发出刺耳的声响,最终还是仰头吞了下去。
三日后,苍古的青云山飘起了黑旗。魔月的“幽冥猎手”戴着青铜面罩,刀上的毒雾在晨露里泛着紫;蛮荒的“血狼卫”光着膀子,胸前的狼头刺青被血水浸得发亮。他们踩着武林盟弟子的尸体往山上冲,却在半山腰突然停住——魔月的猎手发现蛮荒人偷偷往他们的水袋里掺了蒙汗药,而血狼卫也瞥见猎手的箭簇上,刻着只有魔月皇室才用的月牙纹,分明是想独占功劳。
“叛徒!”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原本并肩的两队人马瞬间反目。幽冥猎手的毒镖射向血狼卫的咽喉,血狼卫的战斧劈开猎手的面罩,山上的厮杀声比打苍古弟子时还烈。武林盟的残余弟子躲在巨石后,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忽然有人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哭了——地上的尸体堆里,既有苍古的白衣,也有魔月的黑甲,还有蛮荒的兽皮,搅成一团分不清彼此。
绝帝收到战报时,正在擦拭祖传的长剑。剑穗上的明珠映出他铁青的脸,“废物!”他将密信揉成纸团,砸在地上,纸团滚到角落里,露出“苍古有诈”四个字。殿外的风卷着雪沫子扑进来,他想起国内的粮荒——去年冬天冻死了三成庄稼,百姓已经开始啃树皮,若不能从苍古抢回粮草,开春就要出乱子。
“传旨,御驾亲征。”他将长剑归鞘,剑鞘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告诉前线,降者不杀,抵抗者,屠城。”
而此时的蛮荒王庭,正乱成一锅粥。大巫的尸体挂在旗杆上,胸口插着枚魔月的狼牙箭——那是“同心蛊”发作时,被自己人补的刀。三个部落首领正围着地图争吵,有人主张投靠苍古,有人喊着要血洗魔月,帐篷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苍古的使者捧着盟约来了:“只要你们反戈一击,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还送你们十万石粮草。”
首领们看着盟约上盖的鲜红大印,又瞟了瞟帐外饿得直哼哼的战马,最终有人咬碎了牙:“干!”
昔日帝国的密使在驿馆里听得消息,打翻了茶盏。茶水在地图上漫开,晕染了三国的疆界,像片化不开的血污。他想发信调停,却发现驿馆外的槐树梢上,落着苍古的信鸽、魔月的黑鹰、蛮荒的猎隼,它们互相啄着羽毛,眼里都闪着嗜血的光。
雪下大了,将驿馆的屋檐染成白色。密使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地,忽然明白,这场由他挑起的纷争,早已挣脱了所有掌控——国与国的厮杀,从来不是几颗药丸、几句谎话就能收场的。就像这漫天风雪,一旦起了势,便只会越下越烈,直到把所有恩怨情仇,都埋进厚厚的积雪里。
仇恨在空气中烧得噼啪作响,像堆被浇了油的干柴,任谁也扑不灭。每道目光相撞时都迸着火星,每句低语都裹着淬毒的冰碴——这场战争的脚步声早已震得大地发颤,沉重得像阎王的锁链,正一步步碾过城池的废墟,带着血腥味的风卷着沙石,在天际扯出墨色的乌云,眼看就要压垮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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