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看见了爱丽丝手里重新出现的兔脚，眉头紧锁，环顾了一圈周围。

外面的工作人员正在进来检查破坏情况，显然这次意外让他们十分不解。

“我们得赶快回去。”

杰克拉上了爱丽丝。

“可...

暴雨停了。

但天空仍未放晴，厚重的云层低垂如铅，仿佛整座城市都被封存在玻璃罩内，闷得喘不过气。升灵塔残破的尾焰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斜的轨迹，像一支耗尽力气的箭，缓缓坠回大地。它不再发光，也不再震颤，只是静静地卧在查塔努加郊外的荒原上，像一头死去的巨兽，金属外壳布满裂痕，天线折断，控制舱门半敞着，露出烧焦的线路与冷却液流淌的痕迹。

弗朗多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

他四肢着地，银白毛发沾满灰烬与血污，右前爪拖着一条无法承重的伤腿，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暗红印记。他的呼吸粗重而断续，耳朵贴着脑袋，尾巴无力地垂下，唯有那双金色瞳孔依旧明亮，死死盯着前方??那里，一枚澄澈晶体静静嵌在樱树下的石碑顶端，微光流转，如同尚未熄灭的心跳。

“我们……回来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身后，爱丽丝扶着杰克走出舱门。杰克的左腿打着临时支架，脸色苍白，却仍咧嘴一笑：“我说过能活着回来，就一定办得到。”

“你差点被转化矩阵炸成灰。”爱丽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手却稳稳托着他肩膀，“下次别再用身体挡能量脉冲了，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画出防护阵。”

“值得。”杰克耸肩，“总不能让你死在我前头，我还欠你三顿饭呢。”

三人站在樱林中央，望着那块刻着“K-7”的石碑，沉默良久。

风起，花瓣纷飞。

忽然，晶体轻轻一颤，一道极淡的光影自其中浮现，模糊如雾，却依稀能看出是个孩子的轮廓。他坐在无形的秋千上，双腿晃荡，嘴角含笑，嘴唇微微开合。

没人听见他说什么。

但弗朗多却忽然笑了，眼角有泪滑落。

“他说……‘你们迟到了’。”弗朗多轻声翻译，嗓音温柔得不像话，“还说，樱花快谢了，再不来他就自己回家了。”

爱丽丝怔住，随即鼻子一酸，低头抹了把脸。

杰克仰头望着那道虚影，忽然举起右手，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报告长官，任务完成，全员归队，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光影轻轻晃动，仿佛在笑。

然后，它抬起小手，指向远方??那是一片尚未被污染侵蚀的森林边缘，隐约可见一座废弃教堂的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他还想让我们去那儿？”爱丽丝皱眉，“可仪式已经结束了，祭坛也崩塌了，还有什么可做的？”

“不是还有空白吗？”弗朗多缓缓站直身体，尽管剧痛让他龇牙咧嘴，“伊莎贝尔的计划、七神的起源、K-7的真实身份……我们只知道一部分。可那些被吞噬的孩子、那些消失的名字、那些写在实验日志角落的哭泣……都还没人替他们说话。”

他抬头望向光影：“你是想去那里，对吧？去把剩下的故事找回来。”

光影点头，随即消散，只余晶体中一抹暖黄光芒，安静跳动。

当天下午，三人启程。

他们没有带武器，也没有启动升灵塔，只是徒步前行，穿过荒野，跨过干涸的河床，走过曾是村庄如今只剩焦土的废墟。一路上，偶遇的幸存者纷纷驻足观望??那个拄拐的男人，那个背着符文包的女人，还有那只走路一瘸一拐却眼神坚定的猫妖。

有人说他们是英雄。

有人说他们是疯子。

但更多人只是默默让开道路，低头致意。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教堂。

这座建筑早已倾颓，彩窗碎裂，十字架倒塌，藤蔓爬满墙壁，仿佛自然正一点点将人类的信仰吞回大地。可当他们推开腐朽的木门时，却发现内部异常整洁??地板被扫过，长椅排列整齐，讲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纸张泛黄，字迹娟秀。

爱丽丝上前翻看，呼吸骤然停滞。

“这是……伊莎贝尔的日记。”

第一页写着：

> **1980年4月3日 晴**

> 今天，我见到了第一个孩子。她叫莉莉安，七岁，患有先天性情绪紊乱症。她不会哭，也不会笑，医生说她像一具空壳。可当我握住她的手时，她突然问我：“姐姐，死亡是什么颜色的？”

> 我告诉她：“是白色的，像雪。”

> 她说：“那我想看看春天。”

> 我决定救她。哪怕违背伦理，哪怕触碰禁忌，我也要让她看见春天。

往后几页，记录着实验初期的希望与挣扎：如何提取情绪因子，如何分离人格，如何尝试重建神经连接。直到某一天，笔迹开始颤抖：

> **1982年11月17日 雨**

> 失败了。第十一次剥离手术后，莉莉安的大脑停止活动。监测仪上只有平直的绿线。我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

> 可就在黎明前，她睁开了眼睛。

> 她说：“妈妈，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

> 我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孩子了。

> 但我还是叫她艾登。

> 因为那是她最后说出的一个词。

弗朗多浑身僵硬，爪子深深抠进地板缝隙。

“原来……我是她造的。”他低语，“不是天生的怪物，而是失败品。”

“不。”爱丽丝合上日记，声音坚定，“你是她爱的证明。她没能救回莉莉安，但她把你生了下来。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儿子。”

杰克走到讲台另一侧，掀开一块松动的地板，下面藏着一只铁盒。盒中是一叠照片：一群小女孩站在实验室门口合影，穿着白色病号服，脸上带着虚弱却真诚的笑容。她们背后挂着横幅，写着：“欢迎来到希望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