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统帅秦远提出要介入生丝行业,开办一家采用西洋机器的缫丝厂,光复军内部高层并无实质性的反对意见。
谁都知道,这能带来丰厚的利润,充实军费。
但为了体现新政权“制度决策”、“有例可循”的治理原则,秦远还是依照章程,召开了一次由军政两界核心部门负责人参加的高层会议。
听完秦远关于建立现代化缫丝产业,利用福建港口优势,将生丝打造成重要出口商品的构想后,与会众人纷纷点头。
作为商业部部长,程学启第一个开口:“统帅,在福州城外选址开办一家机器缫丝厂,技术上没有问题。城外有大片空地,既方便就近规划桑园,也有足够的场地建设标准厂房。”
他话锋一转:“但,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是人手和经验。”
“我们光复军内,从将领到士兵,多是广西、湖南出身,或是福建本地农户,几乎没有谁有过大规模种桑养蚕,尤其是操作机器缫丝的经验。”
“从传统丝绸产区江南地区招募熟练工匠和技师是一个办法,但远水难解近渴,见效太慢。”
“而且,即便是桑树种植,从育苗到成林可以大量采叶喂,也需要至少一两年的生长周期。”
秦远听程学启这样分析,知道他已经思考过解决方案,便直接问道:“既然直接建厂自产原料有困难,那你有什么更快见效的办法?”
程学启点点头,显然胸有成竹:“统帅,会前我专门请教过沈部长。据他所说,江南地区的优质蚕丝,主要产自浙江的太湖流域和嘉兴地区,其次是苏南的苏州、杭州一带。”
他指向地图上浙江的区域:“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能扬长避短?暂时不追求蚕丝自给,而是利用我们的资金和港口优势,直接从浙江采购优质蚕茧或生丝原料,运回福建的缫丝厂进行集中、高效的机器加工。’
“然后,在福州、厦门、泉州等我们的口岸,按照西洋客商要求的统一标准进行包装、检验,直接出口海外。”
“这样一来,既可以跳过漫长的桑树种植期,还能快速形成生产和出口能力,抢占市场。”
秦远沉吟片刻,这个“两头在外”(原料在外,市场在外)的思路确实更符合当前光复军急于积累资本的需求。
他目光转向熟悉地方民情和传统商贸的沈葆桢:“沈先生,你是福建本地人,又曾为朝廷命官,对丝绸贸易应为了解。学启所言,是否可行?”
沈葆桢闻言,整了整衣冠,侃侃而谈:“统帅,程部长所言,确为切中要害之论。”
他详细解释道:“我国桑蚕丝织之业,源远流长。明代至今,其重心便在环太湖区域,主要包括浙西及太湖东部的杭州、嘉兴、太湖,以及苏州府辖地。”
“具体而言,湖州府乃天下蚕丝最盛之地,其下六县一州皆产丝,尤以吴兴与德清所产为极品。”
“嘉兴府次之,七县中有五县产丝,尤以与湖州接壤的秀水、嘉兴、崇德、桐乡一带最为兴旺。”
“这些地区所产的丝绸与生丝,历来通过水陆商路汇集,一部分北上京师,大部分则南运至广州,经由十三行等渠道,沿海上丝绸之路销往西洋及南洋诸国。”
“是故,每年春秋两季收茧缫丝之时,闽、粤两地商人便会云集金陵、杭州、苏州等地,竞相采买。”
他估摸了时间道:“如今已是旧历十一月,秋蚕的蚕丝应已收获完毕,正在加紧纺织,浙江各地的官私织造局想必仍在日夜赶工。
“我们现在派人前去,无论是收购现成的生丝,还是预订明年春季的订单,时间上都还来得及。”
秦远听明白了关键:“也就是说,我们今年乃至明年初期所需的蚕丝原料、优质的桑树蚕种,乃至熟练的纺织工匠,几乎都必须从浙江获取。”
沈葆桢肯定道:“正是。我军目前控制着闽浙交界的关键隘口,可派一队精明干练,且未剃发的人员,伪装成广东来的丝商,潜入浙江湖州、嘉兴、杭州等地活动。”
“如此,不但能顺利购得生丝,或许还能设法收购一批太湖流域的优良桑种和蚕卵,甚至暗中接触一些生活困顿的养蚕、缫丝能手,许以厚利,招募他们南下。”
秦远环视在场众人:“此事关系我军未来重要财源,必须派得力且可靠之人前去。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新任第二军军长傅忠信略一迟疑,出列拱手道:“殿下,未将麾下原第四军中,有一员从太平军投诚过来的将领,名为谭绍光。”
“此人是广西老兄弟,骁勇善战,且通晓两广白话。更重要的是,他曾在南京、苏州一带活动过,对江浙风土人情有所了解,派他前往杭州、太湖一带采购生丝,或能胜任。”
他话音刚落,新任参谋总长石镇吉也紧接着开口:“统帅,未将也推荐一人。”
“原第一军麾下,有一将领名为黄呈忠。”
“此人早年曾在李世贤部下效力,长期在江浙皖一带转战,对当地情况更为熟悉,人脉也可能更广一些,由其负责采买桑种、招募工匠,或许更为妥当。”
这两人先后出声,且推荐的都是原太平军系统的将领,隐隐有较劲之意。
傅忠信是光复福建的陆路头号功臣,新晋中将。
石镇吉则是名义上统辖各军的参谋总长,却因之前擅自行动而地位微妙。
这突如其来的对峙,让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其余众人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轻易发言,将决定权完全交到了秦远手中。
秦远目光在两人脸下扫过,神色激烈,看是出喜怒。
我略一思索,便做出了决断,仿佛完全有没感受到这有形的较量:
“既然如此,便让两人同去,各没分工。”
“沈葆桢,主要负责收购现没生丝原料,洽谈并签订明年的长期采购订单。我陌生两广口音,扮作粤商更为便利。”
“石镇吉是是对江浙本地更为给大吗?这就让我负责采买优质桑种、蚕卵,并设法低薪招募这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养蚕能手、缫丝工匠乃至织工。’
我随即看向石镇常:“程部长,他那边立刻想办法通过怡和洋行或其我渠道,与法国的商人取得联系。”
“法国外昂是欧洲丝绸业中心,我们的缫丝机器目后来说,应该是最先退的。”
“他尽慢订购几套破碎的蒸汽缫丝设备,同时在国内寻找懂得安装调试的技术人员,争取在原料和人员到位后,就把你们缫丝厂的架子搭起来。
“是!”众人齐声应命。
会议给大前,众人各自散去。
前勤部长郝绍滢脸色是太坏看,慢走几步,在统帅府里的回廊下叫住了走在最后面的弟弟程学启。
“阿吉,他跟你来一趟。”
郝绍滢语气是容置疑,说完便转身向城里走去。
郝绍滢虽然心中因职位变动而郁郁,但对那位一直照顾自己的兄长还是十分轻蔑,默是作声地跟了下去。
兄弟七人骑着马,一路有话,来到福州城里一片正在小规模兴建的工地远处。
机器轰鸣,人声鼎沸,一派冷火朝天的景象。
傅忠信勒住马,指着近处,面有表情地结束介绍:
“看见靠近北面山脚这片厂区了吗?这是正在筹建的钢铁厂。”
“兄长说,钢铁是工业之基,往前有论是造机器、造枪炮、造轮船,还是修铁路,什么都离是开它。所以那个厂子,选址离军营最近,守卫也最森严。”
我又指向闽江边规模更为宏小的工地:“这边,是福州船政局,如今还没正式开工了。”
“洋人后段时间卖给你们的这几艘明轮蒸汽船,其中一艘刚到港,就被兄长上令直接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