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庄,前厅。
灯火通明,映得满室亮如白昼。
厅堂之中,祝豪端坐主位,正与一位宾客推杯换盏。
他身侧下手,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作陪。
两人皆是魁梧身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祝豪右手边的两位客人,一个四十来岁,虽不如祝家兄弟那般魁梧,却自有一股燕颔猿臂狼腰的矫健精悍。
正是独龙岗李家庄庄主,扑天雕李应,一双眼睛锐利如电,似能穿透人心。
其旁侧,还有个面貌丑陋,身形粗壮的汉子,则是其管家,鬼脸儿杜兴。
“李庄主,杜主管,满饮此杯!”
祝豪举起手中大碗,满面红光,“今夜之后,这独龙岗便是我祝、李两家的天下!”
“扈家不识抬举,合该有此一劫!”
“待我彪儿‘剿灭了那伙‘梁山贼寇”,顺势接收扈家庄,你我两庄从此守望相助,共掌这方圆百里的基业!”
祝龙、祝虎也举碗附和,哈哈大笑。
李应和杜兴相视一眼,脸上挂着笑容,心中却极为沉重。
祝豪今日宴请,明显就是想要杀鸡儆猴。
扈家庄说是被“梁山贼寇”袭击,真相如何,不问可知。
待扈家庄被吞并后,下一个轮到的,必定就是李家庄了。
至于祝豪所说的什么,两家守望相助的鬼话,听听也就是了。
要真信了,那就是傻子。
李家庄若是不识相的话,或许很快就会如扈家庄那般,被“梁山贼寇”袭击。
“如今梁山当家做主的‘铁枪无敌’潘金莲,据说最是嫉恶如仇,对地方豪强也是素有敌意。
“梁山贼寇既袭击了扈家庄,未必便不会对我们祝家庄和李家庄下手。”
你叫人假冒梁山贼寇袭击扈家庄,若让梁山正主知道了,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应这话也是在敲打祝豪,提醒他凡事不可做得太绝,否则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人,把消息捅到梁山那边去了。
“哈哈,无妨,无妨。”
祝豪面色微。
旋即洒然一笑,“如今的梁山才多少人马?而我们独龙岗,却能拉出上万人马,何须将这伙贼寇放在眼里?”
“哈,爹说得在礼。”
“梁山算个什么鸟,一群打家劫舍的腌?泼才而已,根本无需放在心上。”
祝龙手中酒碗重重地顿在桌面,满脸横肉也跟着抖动,极其不屑的道,“我们祝家庄,固若金汤,就算是梁山人马再多个十倍,又能奈我何?”
“就是,咱们独龙岗铁桶一般,他梁山敢来?”
祝虎龇着牙齿,狞笑起来,“爷爷我正嫌庄里操练的靶子不够硬实!”
“他们若来送死,正好用他们的脑袋,给咱庄里儿郎们开开刃,祭祭旗!管教他什么铁枪神枪,来了就变断枪!”
兄弟俩一唱一和,狂态毕露,仿佛梁山已是他们砧板上的一块肥肉。
“好气魄!”
正当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笑声,倏然响起。
“什么人?”厅内几人都是面色一变。
“砰!砰!”
回应他们的,却是两声沉重的闷响。
只见两团黑影破窗而入,裹挟着木屑与夜风,重重砸在摆满酒肉的桌案之上!
杯盘碗碟哗啦碎裂,汤汁酒水四溅,祝家父子与李应、杜兴惊得霍然起身。
下一刻,祝豪脸上红光瞬间褪尽,化作一片死灰。
那赫然是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一具胸骨塌陷,面庞扭曲,嘴角还残留着黑血,正是他的幼子祝彪!
另一人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斜,双目圆睁,凝固着临死前的惊骇与不甘。
正是他们倚为屏障的武术教师,铁棒栾廷玉,有万夫不当之勇。
令其陪着祝彪去扈家庄,本以为是万无一失,没想到两人竟全都被杀了。
“三郎!栾教师!”
祝龙、祝虎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的狂吼。
李应与杜兴亦是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已按在了腰间兵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