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转瞬即逝。
时间悄然到了翌日辰时,阳光洒落而下,映照着积雪,白得有些刺眼。
四海客栈,一个穿着青色男装的美貌女人,扶着墙壁,脚步发虚地走了出来。
女人极其谨慎,先是在城中街巷左弯右拐地绕了起码小半个时辰。
接着,又先后进了一家脂粉店、一家酒楼、一家药店、一家布庄。
每进出一次,她的装扮都要变一次。
当她最后从布庄出来时,已成了个头戴灰色毡帽,身穿臃肿棉袄、脸上点了些麻子、面色蜡黄的中年女子。
臂弯挎着一个装着针线碎布的竹篮,步履迟缓,如同为生计奔波的普通百姓,毫不起眼。
又穿过了两条已喧闹起来的集市和一条僻静的后巷。
确认身后绝无任何可疑眼线后,她才闪身进入了一处门面寻常,挂着“徐记杂货”幌子的店铺后门。
穿过堆满货物的狭窄后院,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颇为雅致清净的庭院,积雪已被仔细清扫,堆成了几个精致的雪人。
院中几株老梅正凌寒绽放,幽香浮动。
庭院正房内。
几大盆烧得正旺的炭火,将里面烘得暖意融融,毫无外面的森寒冷冽。
炭火旁,有六个女人。
一个是看起来颇为稳重的紫衣女子,一个是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温婉女子。
一个容貌清丽冷峻的年轻道姑,一个面容美艳、脑袋却光溜溜的青衣女尼。
一个是活泼可爱的红衣少女,还有一个,则是文静如大家闺秀的白衣少女。
虽是形貌各异,穿着不一,可脚上都踩着一双红鞋。
她们姿态各异,或坐或倚,低声交谈,目光却都若有若无地瞟向门口。
当女人走进来时,所有的视线,立刻聚焦了过去。
“四姐!”红衣少女最先叫唤一声,迎了上去。
女人抬手抹去了脸上简易的伪装,露出了一张苍白疲累却难掩妩媚的俏脸。
而后长长地吁了口气,身子一软,竟是有些脱力地靠在了门框上。
红衣少女忙快上一步,将其扶住。
其余几女见状,也都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弹身而起,快步围拢过去。
“四妹,你怎么样了?”温婉女子急道。
“没事。就是有点累。”
女人摆摆手,旋即便是俏脸一沉,不满的道,“我在那被人折腾得半死,你们倒好,居然全都躲在这里烤火。
听她这么一骂,几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呼啦一声散去,回到各自座位。
那女人,则是在红衣少女的搀扶下,坐在了炭盆边,脸上犹自愤愤不平。
“四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紫衣女子笑眯眯的道,“这都要日上三竿了,我们还以为你被那俏郎君迷得神魂颠倒,忘了回家的路,正准备去找你呢。”
她话音一落,旁边的红衣少女立刻就似小母鸡般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四姐,快说说昨夜那招‘雪夜投怀’效果如何?”
“这还用说。”
年轻道姑不觉笑道,“你看四姐这模样,就知道她昨夜必定是吃得饱饱的。”
“四妹脚步虚浮,疲累不堪,必是辛劳过甚。”
紫衣女子轻叹道,“没想到那人看起来跟个书生一样,竟是这般龙精虎猛。”
“那人真是一点都不知怜香惜玉,把四姐折腾成这样。”红衣少女嘿嘿一笑。
青衣女尼和白衣少女,也是不觉莞尔。
“好了,莫要开玩笑了。”
温婉女子正色道,“四妹且先说说,可摸清楚杀害大姐的那个凶手的长短......嗯,深浅了?”
“没有。”
女人摇头苦笑,“你们出的这个馊主意,可把我害惨了。”
“你们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混蛋!”
“如果真像你们想的那样,被他折腾到现在,老娘这一次也算是不亏了。”
“可你们知道那混蛋是怎么做的吗?”
女人气得俏脸通红。
咬牙切齿的道,“老娘都把自己送到他怀里了,可他没想着睡我,反而把我身上的淤青和伤痕,全搓掉了。”
“搓掉?”
一听这话,紫衣女子等人脸上都是变了颜色。
老四身上的伤痕淤青,都是精心炮制出来的,完全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哪怕眼力再高明,也很难看穿。
当然就算看穿也无妨。
以老七的姿色和手段,若想诱惑哪个女人,应有哪个女人,能够有动于衷。
哪怕心没疑虑,少半也会先与老七共、度、春、宵,待满足前再论其它。
毕竟昨夜,老七身下,既有暗器,也有毒药,完全不能说是有没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