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冯丞在门外将门敲了又敲,将门敲的震天响,走过的路人为之侧目,府内的门童也没去开门。十分听话的遵照苏卞的吩咐,彻底将门外站着的冯丞给无视了。
冯丞的官职虽说不如九卿,但起码怎么上也是个禁卫军统帅,从一品。
苏卞如此的不给冯丞面子,让冯丞不由得忍不住慢慢的黑了脸。
冯丞没有再继续敲下去。
敲了这么久,都无人前来开门,如若说府里的下人没听见,冯丞是不信的。
定是苏卞这厮吩咐了什么。
冯丞收回了手。
他注视着眼前始终紧闭的大门,黑着脸,转身回府。
虽这回是因为甄景的缘故,冯丞才来的庄府,但这会,本就瞧苏卞不顺眼的冯丞,现在是更加的不顺眼了。
冯丞实在是没法理解。
‘庄杜信’这种不可理喻之人,究竟是如何讨得国尉大人的欢心的?
难道仅只是因为爬上了国尉大人寝卧的缘故?
冯丞两手空空的回了府。
那本以为冯丞这次亲自去,定能将那什么庄杜信给请到府中来让他瞧瞧。可没想到,他一脸期盼的等了半天,竟还是落空了。
甄景望着冯丞,眼中的失望溢言于表。
甄景表情失落,冯丞在甄景面前低声下气惯了,立刻二话不说的说起好话,哄起甄景来。
又搂又亲,顶着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向甄景撒娇。
甄景对冯丞失望的紧,这会连小性子也懒得耍了,二话不说的便起身离开了冯丞的西厢房,然后将自己关进了自己的东厢房里。
临走前,甄景凉凉的抛下一句,“这几日奴家身子不舒服,恐怕晚上不能伺候大人了,大人就先暂且忍耐几日罢。”
甄景话落,决绝利落的转身离去。
站在原地的冯丞听到此话,一下子没了笑。面露绝望之色。
冯丞正值壮年,一天弄个一次都嫌少,让他像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几天,那简直与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冯丞赶忙追上,低声下气的讨好道“我的好景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那庄杜信不开门,我哪有法子?我一个堂堂的禁卫军统帅,站在他庄府门前,敲了快一个时辰的门,都没见一个下人过来开门,我还想生气呢。”
甄景冷哼,想也不想,“他不开门,你难道不会翻进去吗?”
冯丞语凝了一瞬,继迟疑道“这好歹也是朝廷大臣的府邸,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翻进去,岂不是私闯民宅?”
见冯丞这么说,甄景理也懒得理冯丞了。
他冷哼一声,砰的一声将冯丞关在了房门外。
进屋后,甄景咬牙切齿,只觉后悔莫及。
他勾引冯丞时,还以为冯丞是个有勇有谋的汉子,没想到竟连一个九卿府也不敢闯!
要是他当初大胆一些,勾引国尉玄约,说不定今日,当上九卿的就是他了!
一想到这冯丞一个堂堂的禁卫军统帅,竟连庄府的一个下人都见不到,甄景的心下就不由得对冯丞更加的嫌弃了。
冯丞守在门外,低声下气的说着好话,一口一个宝贝景景的叫着,屋内,甄景一脸嫌恶的嗤了声。
甄景此人一向说道做到。
说晚上晾着冯丞,到了晚上,冯丞又来敲门,甄景干脆装没听见。
不论冯丞如何的讨好,都无动于衷。
冯丞求了一晚,嗓子都哑了,甚至是门外跪了三回,都没能让甄景大发慈悲,开一开门。
眼下被甄景无视,冯丞自然不好受。
不过不是那说哑了的嗓子,而是两腿中间的那根东西。难受的紧。
冯丞禁欲了一夜,晚上压根没睡着,隔日,冯丞顶着一圈的黑眼圈去上了朝。
隔日上朝,冯丞特地的观察了下苏卞的神情。
淡定,平静,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仿佛就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似的。
他没有去过庄府,在庄府外叫上了一个时辰的也不是他冯丞。
冯丞黑了脸。
冯丞的脸青了又黑,难看的紧。
始作俑者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一般。反倒是站在冯丞身侧的常淮忍不住静静的出声问了句“冯大人在瞧什么,脸色这般难看?”
冯丞面色僵了僵,自然不会将昨日在庄府门外敲了一个时辰,连庄府的门童都没见着这等丢脸之事说出来的。
冯丞干笑道“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常淮顺着冯丞方才的视线方向瞥了过去,在看到苏卞那张宛如百年雷打不动的冷脸后,扯了扯嘴角,没有戳穿冯丞的谎话。
回到朝堂上。
在一众大臣像以往那般将自己的奏章呈报给晋帝后,文官与武官照例争论了一番,之后直到玄约及季一肖开口后,争论这才结束。
至于丞相龙静婴……
一如既往的不问世事,恍若已经隔绝了尘世。这朝堂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闲杂的小事都汇报完后,便就轮到了邱清息。
因之前已经在御书房里与晋帝说过了来龙去脉,所以这会的汇报,意义并不是让晋帝如何决断,只是在间接的告知在场的诸位大臣罢了。
邱清息将穆睿意欲诬陷苏卞一事及穆睿和晋临串通的供词一一禀明,才说罢,方才还争得不可开交的一众大臣们,神奇般的团结了起来,皆嘲讽了起来。
“这罪证当真无误,没有作假?”
“临亲王与庄大人无亲无故,为何要谋害庄大人?邱大人怕是弄错了罢?”
“依本官所见,此事定没这么简单。邱大人应当再去审审,其实里面另有文章也不一定。”
“可本官怎么觉着不对劲?九卿大人以前在宁乡时,府里的确是一堆男宠没错啊。”
“少卿大人再去审审罢……”
在场的诸位大臣一人一句,倘若如果要说不是针对苏卞,无人会信。
人证物证俱在,不论是下人、穆睿,甚至是晋临也认了罪,现在却说他弄错了,里面其实还另有文章。
苏卞倒没什么反应。
准确来说,应该是对此早有预料。
苏卞淡定处之,平静的不行,反倒是邱清息一下子黑了脸,声音低沉森冷,脸上宛如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刺骨骇人。
邱清息冷声反问“诸位大人是在质疑本官的才干,还是觉得……本官无能?倘若真有此意,诸位大人不妨拿出证据到太卿院,让本官瞧瞧。如若本官当真审错了案,本官立刻辞官。如若拿不出罪证,只是在这空口无凭,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邱清息显然是动了怒,如若邱清息要认真起来,他说要关进太卿院,可就是真的会将其给关进太卿院的刑房里去的。
邱清息话毕,方才还言之凿凿的大臣们咳了声,尴尬的别开了视线。
他们一个一个都是空口无凭,哪拿得出证据。
一众大臣闭上了嘴,心下奇怪。
这邱清息不是看不惯庄杜信吗……
今日怎的会为他说话?
这可真是奇怪了……
朝堂重新安静了下来,苏卞微感诧异的瞧了邱清息一眼,而后收回了视线。
邱清息让一众大臣们闭上了嘴,玄约不着痕迹的瞥了邱清息一眼,挑了挑眉。
实际上,如若不是邱清息最先开的口,那么,让一众大臣闭嘴的,就是玄约了。
下了朝,谢道忱的表情不像以往,今日格外的凝重严肃些许。
苏卞看了眼,虽看出谢道忱有心事,但他是那种如若你不说,就一定不会主动去问的被动性子,于是便没问。
二人走出东华门,正准备像以往那般分道扬镳,但苏卞才道别完,谢道忱沉默了半响,终于没忍住,问“为何……庄大人什么也不说。”
甚至连一个字也未曾与他提过。
谢道忱突然猝不及防的开口,引得苏卞为之一愣,没反应过来。
苏卞莫名,“说什么?”
谢道忱静静地看着苏卞,少顷,他抿了抿唇,道“……没什么。”
谢道忱沉默的转身离开,苏卞注视着谢道忱离去的方向,更加莫名。
谢道忱一言不发的回府,表情比以往更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