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苏卞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脚步蓦地顿住。
苏卞道“今日谢将军就先回去罢。”
谢道忱一愣,在原地站定,莫名所以的看向苏卞。
苏卞抬手按了按眉心,一脸头疼道“昨日邱大人告假,将太卿院内之事都交与了本官。这之后的半个月,恐怕谢将军要一个人下朝了。”
谢道忱又是一愣,然后,很快明白了过来。
谢道忱抿唇,迟疑了两秒后,才缓缓道“所以,昨日……庄大人是去了太卿院?”
苏卞颔首,旋即问“谢将军有事?”
谢道忱默了两秒,道“……无事。”
谢道忱不自然的转身,在苏卞没看到的方向,耳根又悄悄的红了起来。
继续走到太卿院,苏卞自然而然的与谢道忱告别,分道扬镳。
苏卞一脸沉重的踏进太卿院,至于谢道忱,则依旧向以往一样,出了东华门,然后骑着马回了谢府。
下人将马牵到后院的马厩,谢道忱进府。
谢道忱才一进谢府,等了一个早上的谢晴筠便就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赶忙追问“哥哥,庄大人怎么说?”
谢道忱没理。
不过,轻快的脚步已经明显的暴露了他此时愉悦的心思。
虽谢道忱什么也没说,但谢晴筠很快的就懂了。
谢晴筠注视着谢道忱的背影,不满的撅起了嘴。
哥哥就继续闷骚下去吧!等日后到嫂嫂那吃了瘪,她再也不给哥哥出谋划策了!
哼!让他不理她!
谢府宛如拨云见日一般,又重新的恢复光明。不论是谢道忱还是谢晴筠,心情都阳光灿烂的紧。
然而玄府这却黑压压的一片,气氛阴沉又低迷,令人心下发憷。
玄约披着暖和的狐裘,面色阴沉的站在后花园内的小桥上,凝视着湖内游荡的鲤鱼。
玄约一言不发的站着,下人们站在玄约的身后,心下战战兢兢。
玄约不吭声,于是府内便也无人敢说话。
鲤鱼在湖里游荡了多久,玄约就看了多久。
但过了一会,另一条鲤鱼朝之前的那条鲤鱼游了过来。而后像是求偶一般,一直在之前的那条鲤鱼身边,游来荡去,直打转。
玄约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的阴了下来。
玄约转身,冷声道“我不想再在府内看见一条鱼。”
万高湛恭敬垂首,应声“是。”
玄约心情不济,这几日就连日常在朝廷上惯例的‘骚扰’苏卞都没去做了。完全将苏卞视作为了一个透明人。
不过,在瞧见苏卞与谢道忱呆在一块时,心情不知为何,又不可自抑的不快了起来。
也不知是看不惯谢道忱,还是看不惯苏卞,还是纯粹的就是看不惯二人站在一块。
玄约没再‘骚扰’苏卞,常淮本应当高兴才是。可常淮发现,虽然现在玄约看似将苏卞视作为了透明人,可不时间,玄约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就飘到了苏卞的身上。
而真正被玄约视作为透明人的,是他常淮才对!
常淮的脸黑了又黑,心下有如刀割。
至于玄约的转变,苏卞浑然未觉。
他现在的心思,完全在邱清息何时能回太卿院这事上了。
以前苏卞以为,邱清息瞧他不顺眼。处理了几天太卿院的公务后,现在苏卞觉得……邱清息哪是瞧他不顺眼,简直是对他太好了!
太卿院内那么繁重的事务,他轻飘飘的说了句全权交由少卿大人来掌管,邱清息竟就答应了。
要换做苏卞,是怎么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这些日子,苏卞成日里泡在太卿院内,看那些杂七杂八的案子与卷宗,苏卞审阅卷宗的速度越来越快,太卿院内的方华庭与安正和安鹤清等人看他的眼神也愈发的充满了敬佩与敬仰。
要知道,他们太卿院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苏卞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靠着攀关系才坐上的九卿一位。可没想到,不仅并非是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废物’,才能甚至是比少卿邱大人还要更为出色。
太卿院内众人为之敬仰,然后感动的……又多给苏卞加上了一些卷宗,让苏卞这位九卿大人好好的看个够。
苏卞十分感动,然后愈发的想念起邱清息来。
已经在太卿院内被整整‘折磨’了七日,所以,在第八日晋帝一脸开心的提出‘为了锻炼诸位朝臣的身子,加强体魄,所以朕决定带着诸位朝臣到野外打猎’时,苏卞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晋帝一脸错愕,因为他以为苏卞绝对会去的。
况且,这个野猎,就是晋帝为了能和苏卞一块去玩,才想出来的。
晋帝一脸不解,“庄爱卿为何不去?”
苏卞面无表情,回答的十分直白“臣心神疲惫,只想回府中就寝。”
晋帝噘嘴,心下郁闷。
既然苏卞都不去,本就不喜欢与大臣们呆在一块的谢道忱就更不会去了。
谢道忱出声说道“臣那日也有要事在身,恐怕抽不出空来,还望皇上恕罪。”
谢道忱去不去晋帝倒无所谓,因为晋帝压根与谢道忱不太熟。
晋帝唯一关心的只有苏卞去不去。
晋帝眼巴巴的瞅着苏卞,问“……庄爱卿真的不去吗?”
苏卞倒还没说话,倒是那季一肖见了,冷声道“庄大人既然不愿去,皇上何必强人所难。”
晋帝一下没了声音。
季一肖不高兴了。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晋帝想不明白。
他不就是为了庄爱卿去不去吗?季一肖怎的就突然不高兴了。
晋帝表示十分委屈。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晋帝觉得这话不对。
分明是唯季一肖与小人难养也才对。
晋帝没了话,这时,孔缚心与薛嘉平也开了口。
孔缚心最先说道“舍妹身子弱,臣放心不下,恕臣无法陪同圣上了。”
晋帝“哦。”
孔缚心不去,晋帝还开心的不行。
以前上朝时,最经常怼他的,就是孔缚心了。
孔缚心话落,薛嘉平开口,“臣身子弱,这几日染了风寒,恐怕也无法陪同圣上了。”
晋帝又哦了一声,表情漠不关心。
虽然知道薛嘉平的风寒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但晋帝并无戳穿的打算。
他不去才好呢!
他们去不去,晋帝都不关心。
就算是朝中所有的大臣都不去,晋帝都觉得无所谓。只要苏卞去就够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苏卞不去。
如若苏卞不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晋帝眼巴巴的瞅着苏卞,两眼汪汪。
至于后者,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屹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