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甜儿气咻咻往堂屋去, 娘看不起啦。
邵甜儿是那么肤浅的小孩吗。
甜儿想还得吃爆米花,不可以走。又转来,瞪着眼睛看着杜春分。
杜春分笑道:“娘这次逗。可以去廖星和廖云家门口吃, 也可以给他俩半。下月发油票娘再给做。”
甜儿不信娘, 就找爹。
邵耀宗看出的目的, “别听娘的话。真出去显摆又得训。”
杜春分直言道:“这次不训。姜姨可以作证。”
邵耀宗皱眉:“春分, 别事找事。”
姜玲听得糊里糊涂。
蔡母听懂了, “小邵,又不是小杜出去显摆。孩子忍不住出去有啥了。”
邵耀宗不禁说:“婶子, 时间巧。孔营长又不傻,脚趾头也能想到春分故意的。”
姜玲终于听明白, 忍不住说:“这个主意好!”
杜春分乐了:“少数服从多数。”不待他开口,拿个小纸袋。
以前报纸糊的纸袋大, 因为准备了很多干货。比如干豇豆, 晒干的红辣椒, 茄子干等等。
松子重,那么大的纸袋袋能装好几斤, 杜春分担心撑破, 抽空糊几个小号的。那号的装爆米花刚刚好。
杜春分装半袋给甜儿。
小孩子喜欢显摆。穿新衣裳,吃到好吃的,有个新头绳, 甚至有个好看的发卡也可以显摆。
玉米开花这么神奇, 乖巧老实的平平和安安也想找个大喇叭四处宣扬。所以甜儿毫不犹豫地接过去。
邵耀宗不死心地说:“春分, 冤家宜解不宜结。”
“那也得是冤家。觉得是吗?”杜春分反问。
蔡母也想收拾陈月娥。可孔营长是正, 儿子是副,比人家低头,容易连累儿子, 所以能忍再忍。
“小邵,陈月娥那个女人要不是小杜时不时给下,能在这儿称王称霸。”
邵耀宗不由地朝东边看去,“可孔营长——我担心他又去找团长告状。对别的事团长还算公允。是牵扯到团他就原则。再闹到政委师长跟前就是三次了。”看向杜春分,不会不知道,凡事可可二不可三吧。
行得端坐得正,有啥可怕。
杜春分:“我给我闺女做爆米花碍着谁了?”
蔡母和姜玲时点头。
甜儿看看爹又看了看娘,还去不去啊。
杜春分催:“快去。不许往陈月娥家去。那女人坏的脚底长疮头顶流脓。”
甜儿『奶』声『奶』气道:“我才不要去。”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大坏蛋!”冲妹妹甩头,“走!”
小美跑过去,抓把爆米花就往嘴里塞。
平平和安安下意识找娘。
杜春分:“去吧。再不去就被甜儿和小美吃光了。”
甜儿猛地转过身来:“我吃!”
杜春分:“娘也说已经被吃光了。”
甜儿仔细想想娘的话,“说不过,是大人,不跟说。”
陈月娥的动静大,不光邵耀宗被惊得往外跑,在屋里写作业的廖星和廖云也惊得出来打听出什么事了。
看到甜儿的东西,廖星不禁说:“原来是杜姨做爆米花啊。我还以为哪儿打枪。”
“什么爆米花?”
锅里黑如锅底,孔营长拎着水桶打算挑水洗锅。而,听闻此话不由地朝甜儿走去。
甜儿抱紧袋子面『露』警惕。
小美和平平、安安挡在甜儿身前。
孔营长看到仨拿的东西,脸瞬间变绿『色』。
邵耀宗和杜春分两口子故意的吧。
“这爆米花哪来的?”要是别人送的,他就不跟那两口子计较。
四个小孩还是小,哪懂大人间的龌龊。甜儿以为大坏蛋的家人要抢的,大声说:“我娘做的!”潜在意我的东西是自个家的,跟系。
孔营长朝邵家堂屋方向看去,恨得后槽牙生疼。
邵耀宗不禁叹气:“春分,听见?”
杜春分反问:“怕他?”
邵耀宗想也想就说:“我怕干什么?”
“不怕担心啥?”
邵耀宗想了想:“以前干什么陈月娥就干什么。经过这事更得盯着。错也能被盯出错来。”
蔡母和姜玲闻言不由地担心起来。
杜春分道:“那也陈月娥的错多。我——”
“甜儿,这个爆米花是娘做的?”
江凤仪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杜春分把话咽去。
甜儿使劲点下头:“是呀。”想起娘说的话,抓把,“江姨,给吃。”
的手小,爆米花摇摇欲落,江凤仪赶忙接过去,眼角看到自家儿女,就要给他们。
甜儿又抓把,“廖星,给吃!”
廖星下意识看妈。
“快拿着。”江凤仪说出来,甜儿又抓把看向廖云。
廖云立马跑过去接住。
甜儿拍拍怀里的纸袋:“好啦,这是我们的。”给妹妹们各抓把。
爆米花震响,孔营长仔细想,今听到开爆米花的响声:“甜儿,娘什么时候做的?”
甜儿歪头看着他:“想知道啊?”
孔营长故意说:“我猜也不知道。”
杜春分看向邵耀宗,听见?开始给闺女激将法了。
邵耀宗眉头微蹙,起身往外去。
杜春分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微微摇头,不急,再听听。
蔡母小声说:“小邵,廖政委的爱人不会看着甜儿被欺负。”
江凤仪的爆米花吃不下去,这个孔营长,跟个三周岁的孩子耍计谋,他可真男人。
“孔——”
甜儿摇头晃脑:“我不告诉!”
江凤仪的话咽去顿时想笑。
孔营长呼吸窒,脸『色』呈五彩缤纷。
甜儿捏个举起手:“想吃吗?就不给吃!个大坏人!”
江凤仪险些咬到舌头,小甜儿,可真不怕挨揍。
孔营长扬起巴掌。
几个孩子迎上去,怕!
江凤仪不敢再看热闹:“孔营长这是干什么?问甜儿,又不是甜儿先问。说不说是孩子的自由。”
孔营长忍不住说:“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江凤仪嫌被罩贵,工作又忙,懒得三两头拆被子缝被子,就在容易弄脏的被头缝两块布。今儿周末,江凤仪休息,打算把家里收拾遍。陈月娥炒板栗的时候,正在屋里拆缝在被头上的布。
室内隔音,砰砰声声比声响才听见,后让儿女出去看看。
廖星和廖云迟迟不,江凤仪好奇出来,结果看到甜儿的爆米花。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确实不知道。
江凤仪:“那倒是说说。”
孔营长说不出口。
江凤仪见状,很想挤兑他几句。可两家是邻居,陈月娥那个女人坏,整在家,还是不招惹为好。以免哪趁不在家朝家使坏。
“打水去吧。”
孔营长气得掉头就走。
江凤仪摇了摇头,就这气『性』,得亏摊上建国初需要大批军人,而部队更讲军功。否则给他个官,他也得家种红薯。
收视线,江凤仪问甜儿:“娘什么时候买的爆米花机?”
“爆米花机是啥呀?”
江凤仪被问住,看看小不点脸上的好奇,意识到小,纵聪明,而见识有限,“我问娘去。”
杜春分朝外看去,江凤仪已到门口。
见蔡母和姜玲也在,江凤仪敲门直接进来。
杜春分朝锅里努努嘴,江凤仪看过去,忍不住走到锅前,不敢信地问:“这口锅做的?怎么可能?”连声问出口,上下打量杜春分。
杜春分讲下大概制作步骤就给抓把。
江凤仪接过去,忽想到丝不对,“锅盖盖上声音还那么响,居把锅炸开。这锅在哪儿买的?”
邵耀宗也忍不住笑了。
江凤仪被几人笑的不明所以。
说的话很好笑吗。
姜玲跟解释,“不是春分嫂子。嫂子听到的那些响声是陈月娥炒板栗弄出来的。”
“?”江凤仪脱口而出,“我又不是见过炒板栗。”
蔡母愈发想笑:“见过炒板栗是去掉外边的『毛』壳直接炒。见过水洗过再炒的吗?”
江凤仪转向杜春分:“炒板栗还得水洗?”说出来明白是陈月娥不懂,“可是也不该那么响。”
厨房里还有些板栗,杜春分就挖两瓢,“嫂子,这是大板栗,炒之前得刀从中间隔开。这要是小板栗,不割开砂石炒也啥响声。键是陈月娥锅炒的。”
江凤仪想问,不锅怎么炒。
“是说干炒?”
杜春分点头。
江凤仪无法理解,这个陈月娥,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吗。
杜春分看出在想什么,再想陈月娥家的锅得黑的不能看,又忍不住幸灾乐祸。
“邵耀宗说娘家穷,可能吃过炒板栗。”
江凤仪还是想不通:“那也应该见过。”
杜春分:“那样的人,买不起看到人家卖肯定说不好吃。咋可能围上去看。”
江凤仪想想陈月娥的德行,不是有可能。
忽之间,江凤仪想起件事,上次螺肉不会做,能扔化粪池里。这次板栗做坏了,不会还往里面扔吧。
江凤仪本想问出口,考虑到陈月娥跟杜春分不对付,要是看到俩往化粪池去,陈月娥定以为杜春分告的状。
“我有点事,先去了。”
杜春分:“再吃点。”
江凤仪心里有事,笑了笑拒绝,“头我自己做。”
到家把两扇大门打开,边洗衣服边盯着门外。
衣服快洗好,还不见陈月娥出来,江凤仪纳闷,难道是小人之心。
“娘,我想吃爆米花。”
小孩子的声音从东边传来。
江凤仪笑了。
“吃什么吃?不吃的!这里又炸爆米花的,上哪吃去。”
陈月娥的怒吼传过来,江凤仪笑的愈发灿烂,跟今的阳样。
“不炸,锅做。娘,甜儿的娘就是锅做的。”
“哪个甜儿?”
这话问出来,东边安静片刻。
陈月娥大概反应过来了,咒骂声句接句。
江凤仪听不下去,压水井压的咯吱咯吱响,咒骂声戛而止。
“想吃找去!那么能,叫给做!”
无赖的话传过来,江凤仪服气,见过不要脸的,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水泼到墙上的声音传过来,江凤仪怀疑刷锅水浇菜——心里有气,像以往慢慢浇,所以下全倒出来。
江凤仪有种预感,最迟半小时,陈月娥就得出来。
阳高升,隐隐能闻到肉香,也不知道哪家做的,江凤仪被这香味馋的也想找肉票,结果让看到陈月娥拎着桶朝西边去。
部队打的水井在西南方向,化粪池和公厕在西北方向。拎着桶往西能去这两个地方。
孔营长挑水了,陈月娥把锅搞的很脏,也不需要打水。
江凤仪等来上门,就悄悄出去,直奔化粪池。
不出所料,化粪池边有板栗。
江凤仪是城里人,父母虽是工人,因为是技术人才,工资可观,小时候吃过苦,即会过日子,也到粒米也得捡起来的地步。
可早几年从上到下都穷,每人每月二两肉,职位高的有点青菜。职位低的,每顿有个窝头。不吃就得买溢价菜。溢价菜贵,很多人吃不起。整啃窝头也不行。不所在部队,还是父母工厂,从上到下都提倡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给国家减轻负担。
江凤仪就算不想干,为了肚子也得刨地种菜。
自个种东西,体会到辛苦,江凤仪还是城市人,因为那几年艰苦岁月,骨子里跟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的农民样会过。
江凤仪吃过杜春分炒的板栗,香的跟白面馍有比。陈月娥居往化粪池里倒。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凤仪直接去找师长。
师长看到怒气腾腾的万分好奇。
安排江凤仪发各种票,师长就是了解到脾气好,通情达理,城里人,接受过新式教育,眼界不般。
这个工作干了大半年,出过『乱』子,也听说冲谁发脾气。
“什么事把小江志气这样?”
江凤仪脚步顿,暗暗运气,后才朝师长走去,“这事您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师长爱人不禁说:“小江,总得说什么事吧。”
师长的老娘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
江凤仪想到这位老上次的反应,心中暗喜,“大娘,陈月娥把螺扔化粪池里,您知道吧?”
秋是吃螺的季节。
老立即问:“又弄了?”
江凤仪:“还不如祸害螺呢。那东西也就解解馋。这次祸害的是能当粮食的板栗。”
老顿时浑身发抖,拐杖晃晃悠悠,师长两口子赶忙上去,个扶着,个顺气,“娘,娘,别气,先别气,听小江说完。”
老的口气喘上来,就看江凤仪。
江凤仪不答反问师长:“您都听说过陈月娥跟邵营长的爱人杜春分不对付吧?”
师长的小儿子道:“我知道。羡慕杜大厨,见不得好。”
知道就好办。
江凤仪继续说:“整盯着杜春分。杜春分上山弄野鸡,也上山。杜春分下河也下河。早几杜春分上山捡树枝,看到落地的板栗心疼,就捡家去了。
“陈月娥看到了也上山弄板栗。不会做又拉不下脸问杜春分,刚刚做坏了就跟上次样偷偷倒化粪池里。”说完就看着师长,等他决断。
师长的爱人先开口,“这山上的东西野生的,部队也不好管啊。”
江凤仪:“嫂子,山是国家的吧?”
师长明白了,“那我过去看看。”
老先步。
师长担心他老娘气晕过去,“娘,我叫上老赵,这次定好好说说这个陈月娥。”
“说说?”老不乐意。
犯错误的不是孔营长,师长也不好办,总不能把人撵老家。
部队历来这个规矩啊。
师长:“警告,警告!”
老依不满意:“那就是个瘪犊子!”
师长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我定严肃处理。”看到江凤仪,想想陈月娥的秉『性』,“小江,就别去了。”
到外面找个巡逻的士兵,让他去后勤找几个人,随后去赵政委家。
赵政委听陈月娥干的事,当即就要去找孔营长。
师长拦住,抓贼抓脏。
后勤开车过来的,十来分钟就到了。
行人到化粪池边就看到零星几个板栗。
士兵抡起铁锹下去,就铲到几个。
师长皱眉:“小江是不是看错了?这些本身就是坏的。”
后勤的人想起上次挖田螺,田螺就在化粪池边。陈月娥那个女人又不傻,不可能犯样的错误。
“往里挖。”有人提议。
小兵站到化粪池边,战友抱住他的腰,小兵身体前倾往中间挖铁锹,铁锹出水,全是板栗。
师长不禁庆幸他娘来。
赵政委转向师长,这事怎么处理。
师长想了想,冲个小兵招手:“去把孔营长和陈月娥找来。
小兵跑步前去,而十五分钟两口子才到。
师长看了看手表,又看看步当两步走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孔营长,这是怎么事?”
孔营长很茫:“什么怎么事?”
赵政委对他很失望。
这个小孔,打仗的时候也是条汉子。在家事上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赵政委直接问:“是要我挨家挨户询问?”
孔营长的脸『色』变了。
陈月娥越过他:“是我倒的。师长,政委,这可不是部队的东西。”
赵政委点头:“但这是国家的。”
陈月娥的气焰消失,不由地害怕。
孔营长不敢再装:“政委,这些板栗本身就坏了。”
陈月娥眼中猛亮:“对,对,政委,师长,这些都是坏的。好的在我家,还做。不信,不信我这就去拿。”
赵政委伸手接过铁锹,弄些黑乎乎的,“孔营长,我怎么记得板栗是褐『色』的。这些像是炒糊了的?”表情陡变得严肃,“孔营长,陈月娥,们不会做,以后就别祸害东西。再有下次,”看向师长。师长微微颔首。赵政委直接问:“孔营长,今年多大了?”
孔营长的脸『色』煞白,他明白这话的意,再有下次,别怪部队让他提前转业。
“政委,还有好几年。”
这话说的看似答非所问,但师长和赵政委都明白他潜在意,他犯错,年龄未到,就是他们也别想让他提前转业。
赵政委冷笑声,直视陈月娥:“很多人向部队反应,陈月娥浪费国家的东西不是次,二次,三次。算上这次,已是四次。陈月娥,以后就不要再往山上去了。”
陈月娥瞬间跳脚:“我又不是故意浪费!师长,政委,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看到他俩腰间的枪,“好比这练枪,们敢说就浪费子弹?”
孔营长忙喊:“月娥,少说两句!”
师长无语又想笑,见过这么可笑的女人。
“拿浪费食物给浪费子弹相比?子弹那是为了在战场上杀敌。浪费食物也是?”
陈月娥语塞,忽想到也弄几次东西。次田螺、次杨槐花,次蘑菇,再就是这次的板栗。不多不少正好四次。
“赵政委,是不是杜春分说的?”
师长皱眉,干杜春分什么事。
孔营长想起来了:“是邵营长说的吧。”有邵耀宗问过他,出什么事了。
赵政委摇摇头,真是冥顽不灵。
“我和师长今不光见过邵耀宗,也见过杜春分。”
陈月娥和孔营长脸『色』骤变,不可能!
孔营长随即想,邵耀宗以为他家爆米花,所以杜春分才故意弄爆米花。
可是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整盯着他家。
他又跟人结仇。
赵政委见他还在想,很想说,浪费粮食就是所有人的仇人。
师长想到他娘还在家等着:“孔营长,陈月娥,二人就此事各写份检讨。”
孔营长不敢信。
师长道:“不归档。但再有下次,会跟的档案放起。”
陈月娥不禁说:“我上过学。”
师长好笑:“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