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样是我的自由,”瑾石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是不满可以不看。”
默容赫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抱臂冷哼:“再这样下去你的天赋都被磨灭没了。”
瑾石受够了默容赫今天一整天跟个鹦鹉似的在他耳边聒噪:“默容殿下,谢谢您的好意,但请不要好像说得您很了解我一样,我现在在做什么自己清楚。”
梁方讨厌北成人,瑾石自然对北成人不会有多喜欢。
如果是放在以前,如果是其他讨厌的人,他也许会虚与委蛇,但是一想到他就是十几年前带兵攻打大沐的元凶,是一切不幸的开端,瑾石就对他连耐心都欠奉。
不再理会默容赫,瑾石抱着阵纸准备转身往后院走。
“第九、第十七和第六十一笔,”默容赫在瑾石擦身而过的时候说道,“这是你的天赋告诉你可以整个阵法可以省去的阵线吧。”
瑾石的脚步一顿。
“你在画这三笔的时候有明显的犹豫,”默容赫继续说道,“但是你还是添上了这三笔。瑾石,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一旦你的天赋适应了这种画法,那你比别的绘阵师多出来的优势也会消失。”
“既然你不耐烦,那我也不会再找你,”默容赫抬脚往外走,“明明已经知道了最优解,但却还按部就班地跟着书上来,绘阵不信自己信书,天才也早晚变庸才。”
瑾石抱着阵纸,手脚冰凉。
默容赫说得没错。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的天赋和书上的内容相融,可所谓的相融,只是他在强迫自己的天赋去符合书上的内容。
但如果书上的内容并不是最优解呢?
就相当于他明知道有一条近路能抵达目的地,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要沿着脚印多的那条远路走过,稳妥,却缺乏创新和激情。
这就是他想要的绘阵吗?
默容赫走到门口,侧身看到那抱着阵纸眉头紧锁的少年,他知道瑾石已经陷入了困境。这是只有他才能懂的困境,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属于天才的困境。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那条最近的路,所以在常人的眼中,只存在那一条许多人走过的大路,但只有天才,才有勇气去做每一次的尝试,成全自己的每一次灵感,从而探索出新的路。
“绘阵,是可以试错的,”默容赫沉声说道,“那些绘谱写出来,就是让人评价和修改的,如果连前人都不敢推翻和否定,呵……”他轻蔑一笑,“那这个绘阵师也走不远,因为他的终点永远是别人的中途。”
瑾石浑身一阵,他看向默容赫,默容赫已经大步跨了出去,阳光散落在他红色的长发上,交织出金红色的光芒。
瑾石攥紧了手,重新回到书案旁,他的眼睛闭上,再睁开,提起灵执画下了新的阵法。
元初等瑾石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徒留半边红霞。
“今天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元初问道,一般都是瑾石等他,今天他出来得晚,但瑾石比他出来得还晚。
瑾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情之间是难掩的兴奋。
“元初,”他高兴地说,“我好像,找到了适合我的恢复那种天赋的方法了。”
他尝试着相信自己的天赋,以绘谱为依托,不断地调整和试错,天赋不再盲从绘谱,也不再以旧的感觉一意孤行,不论是绘谱还是小时候那种旧有的直觉,都变成了需要推翻和改进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变得顺畅起来。
他抓住了方法,兴奋而忘我地在小阵境中试验一次又一次阵法的改进,直到阵境使用时间过长需要强行关闭才意犹未尽地出来。
“看来你找到了自己想走的绘阵之路,”元初感叹,“其实你说抄绘谱的时候,我也是担心那些绘谱会影响你的天赋,但现下你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这很好。”
提到这点,瑾石的笑有一瞬间的迟疑,他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其实,我也是受人指点。”
元初挑眉:“哦?”
瑾石有些犹豫道:“就是那个,北成来做质子的大皇子,默容赫。”
元初的脸色瞬间变了。
国师府,书房。
梁方的眉目泛着冷意:“今天默容赫和瑾石身边?”
“是,大人,”陆年礼的脸上带着怒意,“那瑾石和默容赫走得那么近,虽然现今圣上已经洗清了元九曜当年的嫌疑,但是那所谓的’真相‘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一个用来让元九曜回京的理由,谁知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现在他徒弟又和……”
“陆年礼,”梁方寒声打断了他,“元九曜不是你能随意猜忌的。”
陆年礼有些不甘心地又嘟囔了一句:“就算元九曜真是被冤枉的,那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勾结北成……”
“够了,”梁方发了火,他闭了闭眼平息了一下心里的烦躁,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论是瑾石,还是元九曜,都不是你能背后编排的,懂了吗?你只要关注瑾石的动向如实汇报即可,其他的,不用你多嘴。”
陆年礼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甘心,但梁方已经盛怒,他只好跪地抱拳:“年礼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