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石没有听懂:“外人?可是那是徐允进去的时候就有了啊……”
“他说的‘外人’,指的是我,”梁方平静地说道,“当年先帝给我指了一条可供逃生的地下路,我带着藏有先帝的画阵从那里逃了出去,陛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我知道,他已经介意了。就连清理地下暗道的事,都是指名交给了南衙右使,给南衙也算名正言顺,”梁方笑了下,“毕竟会涉及到民生的阵法都是给他们的。”
瑾石顿时想起昨天徐璋对他说的那些话。
一旦有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可是……你是他……”
“表弟吗?呵,”梁方嗤笑一声,“他不过是在用到我的时候才会想起这层身份,皇家哪儿有亲情,帝王的眼里,都是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所以瑾石,”他伸出手,给瑾石把耳边掉下来的一撮头发别到耳后,“不要相信皇家的人。”
原来是这样,所以梁方才会对皇帝的示好无动于衷。
“那……那现在这样的话,那个神秘人……”
”没事,“梁方笑道,“之前炎龙蚀骨阵没有抓出主谋的时候,陛下连皇宫都不敢出,一遍一遍跟刮地皮似的让京尹和绘阵司找真凶,现在事情好不容易了了,你再给他整个神秘人出来,那可真是让京城不安生啊。”
“那要是这个神秘人可能是默容赫呢?”
瑾石的话让梁方一顿,他有些疑惑:“默容赫?”
瑾石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时候我脑子晕晕的,看到了一抹红色,也不知道是那个人头发本身就是红的还是火光映红的。”
梁方皱起眉头:“你和默容赫关系很好?”
“没有,”瑾石立刻否认,“他确实帮过我几次,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哦对了,他还和我讲他小时候的事,就是,锦呈公主被害死的那段,还有他怎么变成天才的,以及……”瑾石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他也想找逍遥大阵,他说有个什么残谱上说了,逍遥大阵是需要两个人合绘的,我也没太听明白,他说他来大沐就是为了能找和他合绘的人的。”
合绘。
梁方的手突然攥了一下,瑾石吃痛,梁方赶紧放开,说了句“对不起”。
瑾石的手无所谓地挥了挥:“没事没事,就是,你看这个情况还需要上报吗?”
梁方摇头,郑重嘱咐道:“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觉得这个人可能是默容赫。”
瑾石想了想:“因为他和陛下有阵契?他们俩是立了什么阵契啊?”
“谁也不知道,”梁方面色凝重,“但是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再和别人说了。首先不能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其次如果真是他,那就更不能说了。陛下疑心重,元九曜的事他本来就赦得勉强,我本以为找到宋成园就能真相大白,但没想到宋成园死无对证,所以千万不要和默容赫走得太近,和北成扯上什么关系。”
可就算找到宋成园,宋成园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在溶洞里的人除了他都死了,而他又是元初的徒弟,说的话自然在徐璋心里不能成为证据,如果他和北成人走得太近,那皇帝必然会有所察觉。
瑾石还是有所顾虑:“可是……”
“没有可是,”梁方按住他的肩膀,“在京城,有时候要学会适当地当聋子和瞎子。”
在国师府的时候,要学会当聋子和瞎子。
这是当初元初告诉他的话,现在梁方也在对他这样说。
现在他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梁方了,那么后面的事情梁方自然会权衡。
瑾石的心里有点小失落,不论是元初还是梁方,都把他当一个孩子,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他们就好,其他的不用他操心。
元初就算了,可梁方明明也只比他大三个月而已。
瑾石是个在熟悉的人面前不会遮掩心思的,他的表情落在梁方的眼里,梁方便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腮边。
瑾石把他的手拍下去,斜眼看他,学着他的样子说了句:“轻浮。”
然后他没忍住笑了出来,两个小梨涡落在嘴边。
梁方笑了,笑过后他微微叹息:“不是不让去刨根问底,是在京城这种地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等过两个月,你和元九曜去北境待上一段时间,到了冬天再回来,这边的事情,应该就会了得差不多了。”
瑾石也跟着叹气:“早知道京城这样我就不想来了。”
梁方的手指颤了下,然后问道:“你不喜欢京城吗?”
他没等瑾石回答,而是自己苦笑了下:“算了,我也不喜欢京城。”
瑾石张了张口,他想说我不喜欢京城,但是因为你在京城,所以我得留在这。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喜欢,为什么不离开?”
梁方看看他,又把眼睛挪向了窗外,院子里阳光明媚,可照不进屋子里。
“因为我的父亲,”梁方轻声说,“小时候他对我说,他想守护大沐的山河江川,他想守护大沐的百姓安乐,现在他不在了,我得替他继续守着啊。”他转过头,对瑾石无奈地笑了笑,“谁让我是他的儿子呢,这也算子承父业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