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一片星空的天幕上, 出现了一盏巨大的莲花灯,瑾石不用抬头就能知道,和那盏莲花灯相连的正是梁方!
原来这就是默容赫的打算!
原来之前那些人的戾气不过是诱饵, 默容赫, 他真正的主意打在梁方身上!他要让梁方成为维持他这阵境戾气的来源!
可是,可是, 为什么梁方会有这么大的戾气?!
现在的梁方,离入魔仅有一线之遥, 必须尽快阻止!
瑾石用力想要转个身看看梁方的情况, 但梁方抱得他死紧,瑾石手腕用力想要把命门从梁方手里抽出,却不想梁方的手把他的手腕掐紧, 瑾石不由得痛呼一声, 梁方动作一顿, 竟然稍微有些松开了手。
瑾石瞬间明白过来, 他放软了身体,带着哭音小声说道:“太疼了,阿方,你抱得我好疼。”
果然,梁方听到他的呼痛, 对他的桎梏松了松, 瑾石立刻反手把梁方的命门攥住,断开他灵气停止绘阵。
默容赫这大阵对梁方的影响太大了, 他必须让梁方停下来!
却不想就在他扣住梁方命门的一刹那,灵气交融, 他的眼前突然一黑。
紧接着便是一段段陌生的场景袭来, 像是走马灯一样, 就在瑾石快要被晃晕之际,情景稳定了下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那是梁方的书房,里面的人一立一卧,正是宋成园和梁方。
“小公子,”宋成园的声音严肃,“我会如实禀告给国师大人的。”
瑾石看着梁方被固定住的胳膊和他手边那本粗糙的绘谱,他想起来了,这是梁方在七岁雏鹰冬战之前被徐允害得受伤的时候。
梁方对宋成园无所谓地笑笑:“那阵又不是我绘上去的。宋先生请便。”
阵……?是指的那马车上的阵?
瑾石听到宋成园继续问道:“为什么?”
“因为……”梁方的视线看向手里的绘谱,瑾石知道那是他曾经送给梁方的生辰贺礼,他听到梁方语气轻快地回答,“命契之人,就是应该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呀。”
瑾石一怔,下一刻,场景一换,他看到老国师梁杭站在梁方面前,梁方跪在梁杭的脚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明知那阵法有问题,却还要坐上那车!”梁杭生气地说道,“就为了陷害二皇子?”
“何为陷害!”小梁方虽然跪着,但身子却挺得直直的,“凭什么他要瑾石当伴读瑾石就要去给他当伴读?瑾石明明不喜欢他!瑾石跟着他一点都不开心!”
“瑾石他再不喜欢,他也是臣!皇子们将来是会成为君的!君臣之道不能依你的喜好来!你要是不明白,就在这里跪到明白为止!传我令下去,谁都不许给他送东西吃!什么时候他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出去!”
瑾石心里一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再见梁方会那么消瘦了,那根本不是大病初愈,那是生生罚出来的。
瑾石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读梁方的记忆。
紧接着,场景又发生了变换,那是在阴冷的地下溶洞密道,梁方把抱着的卷轴放在一边,然后绘制了一个聚水阵,拿出帕子沾湿了水,放到靠在墙边坐着的妇人头上轻轻擦拭降温。
曾经锦衣素雅的梁夫人此时的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
梁夫人烧得有些迷糊,但还是对梁方笑了笑:“娘没事的,你父亲会来救咱们的。”
梁方的手一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看着梁夫人慢慢合上双眼睡过去,他靠在潮湿的墙上,轻轻地把梁夫人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手上的帕子搭在梁夫人的额头上,等梁夫人的呼吸绵长稳定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囊,看着那有些眼熟的锦囊,瑾石的鼻子一酸,他知道那里是什么。
那里是他和梁方小时候结下的阵契。
他想起来梁方在过年的时候曾经跟他说的话——
“瑾石还在南边没回来呢,皇家多是无情人,我要是也没了,谁来调查当年的事情,谁来给元九曜平反,瑾石手腕上的封灵印要怎么办。”
梁方……是为了他,才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瑾石不禁伸出手去,想轻轻碰触梁方的手,却不想他扑了个空,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陛下,”梁方跪在铺着红色地毯的地上,身上穿着国师的袍服,那衣服对他来说有些不太合身,就像是匆忙赶制出的一样,“北衙绘阵师伤亡众多,北境除山河大阵外,其他的守护阵法开销也……”
“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响起,梁方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话。
那咳嗽声音愈来愈烈,旁边的侍者上前为皇帝捋了捋后背,端上了痰盂又送上了水。
等咳嗽平复后,皇帝才缓缓开口:“梁方啊,朕已将绘阵司交给了你,剩下的,你去找太子商议吧。”
瑾石看到梁方的手蜷缩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磕头行礼,应了个“是”。
场景再次发生转变,这次是瑾石只去过一次的正阳殿偏殿。
梁方和还是太子的徐璋在争吵。
“民生阵法是关乎百姓大计的,现在北成臣服,默容赫就在京城,”徐璋怒道,“孤没有理由让户部减少南衙的银钱给北衙!”
“臣知道民生阵法的重要性,南衙的阵法方案臣看过了,有些是不必要的开支,完全可以节省出来划拨给北衙,”梁方据理力争,“默容赫是在京城,可兰安还在北成,如果北成把默容赫当作弃子不顾再次掀起战争,现在北境只有一个山河大阵,其他的防守阵法早就没用了,臣真的说不准那山河大阵能不能完全挡住兰安!”
“你说减少开支就减少开支?”徐璋冷笑,“你现在是九曜没错,可你别忘了你一直都是司斗阵的,民生阵法你研究过几个?恐怕对民生阵法你还不如陶柏阳吧!梁方,你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现在一个劲地强调山河大阵,不就是想提醒孤孤当时没能把老国师的遗体带回来吗?你现在一个劲地想去北境,实际上不就是为了带老国师的棺椁回来吗?”
瑾石看着梁方整个人僵了一瞬,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徐璋,梁杭的遗体竟然还留在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