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本来就不该存在于世的生魂,被利用也不过是为这世上因他们而死的人赎罪而已。
兰安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疯了!你这样做,你也会——!”
“哈哈,”元初笑了起来,他很少这样情感外露地大笑,“兰安,兰安,世人皆说你是个疯子,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你会这么说我!”
那些天上的、地上的灵气团开始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山河大阵外的绘阵师们震惊地看着外面犹如有人渡劫一般的景象,他们之前在空中布上的绿色阵法向下压去,地上本无实体的灵气凝聚成拥有巨大能量的光团,阵法从一个平面扩展成了一个空间!
兰安扫了眼四周,又看了看元初,他自知这阵他无法突破,于是慢慢放下了手,嗤笑了一声:“若论疯,我从来都没比得过你。但是乌楚原,你以为,就算没有我,大沐就能安稳了?别忘了,北成还有默容赫,那孩子,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只要他愿意,这山河大阵,也不过是随他拆解的普通阵法罢了。”
元初仰头,看着被光芒遮蔽的天空,又回身看了看大沐的方向,对兰安也笑道:“我的瑾石,也是最有天赋的孩子。”
瑾石,元初想,师父多想让你看看师父最后的大作,那是你给师父的启发,是我们共同的作品。
可师父又怕你看到,师父怕你知道师父的过去,怕你看向师父的眼神从孺慕崇拜,变得害怕敬畏。
若有来世,师父不想做你的师父,师父……
元初的手摸上了胸口,布料下面,灵气缓缓流过一朵金色的十蕊曼陀罗。
下一刻,像雷劫一般的密集光线把兰安和元初所在的地方全部笼罩,刺眼的光线密密麻麻,最后密集到成为一个巨大的光球,然后一声巨响!
灵气随着光球的炸开瞬间展开,原先山河大阵内的绘阵师们被灵气的冲击击倒,那些还未完全凋零的树木被齐齐拦腰斩断,接着便是飞沙走石,沙土遮蔽了天空,冷硬的沙砾打在人身上十分疼。
绘阵师们护住自己的头,他们已经掐不出防护的阵法了,灵气犹如狂风利刃般混乱且危险,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利用这些灵气。
渐渐的,灵气卷起的狂风间歇,一切慢慢平静下来。
一个绘阵师睁开眼,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山河大阵。
那是一个崭新的山河大阵,它将原先的山河大阵生生吞并,比原先的大阵更加宏大,那上面流动着的灵气和满天繁星相应和,无形的灵气在上面流动,某一顺,划过几点光芒,就像是星空一般璀璨。
而山河大阵外,则是一片荒芜,刚才巨大的灵气爆炸竟生生地将外面的一切都夷为平地,除了那灰褐色的土壤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树木、没有山峦。
也没有人。
一片死寂。
默容赫和离娘站在院落中,冷眼看着那些绘阵师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几个穿着衙服的人冲进来警惕地围住了他们。
默容赫没有理那些绘阵师,而是看向那些府衙官兵身后的瑾石,瑾石抱着梁方,梁方的双目紧闭,门口的金印绘阵师帮着疏散人群,有太医院的人给梁方诊脉,然后面色凝重的把他带离。
瑾石却不能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兵马司的人迟迟没有来,这些官兵还是京尹从府里调来的,所以瑾石作为还能行动的绘阵师,必须在这里压阵。
瑾石看着默容赫,他深吸了一口气,要往前走一步,却不想被刘松拉住了衣服。
“交给我吧。”刘松说道,然后他给了陆年年一个眼色,陆年年点点头。
瑾石刚才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心神和灵气,就算现在默容赫发难,大概他也没有办法,陆年年把瑾石搀扶到一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默容赫看着跨过那些官兵人墙的刘松,嘲笑道:“你一个金印也配来跟我说话?”
刘松也扬起笑脸:“大皇子殿下见笑了,不过,不知道您感受到没有,这周围已经布上了阵法,您现在应该没办法调用太多的灵气了。”
默容赫眯起眼睛:“你们南衙竟然也有能布下防御阵法之人。”
“您这话说的,我们南衙虽然是搞民生阵法的,但好歹也是绘阵师嘛,有阵样,再加上今年招了不少认真负责的绘阵师,照着阵样布阵还是可以的,”刘松笑道,“但是,您现在手上的封灵印已解,又到了九曜之境,那我就只能告一声‘得罪’,然后请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高声唱喏:“圣旨到——!”
众人一惊,转头看去,而默容赫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瑾石看着那脸上总是笑呵呵的小公公手里拿着一卷圣旨迈进门来,他的灵气使用过度,脑袋有些木然,只能是迷迷糊糊地跟着人跪了一地。
就在他跪下伏地听旨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然后所有的声音渐渐远去。
周围传来惊呼,但他却好像关闭了五感一般。
一股巨大的伤心攫取住了他的心脏,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有什么人好像在和他说再见,那人太熟悉,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接着,他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重聚亦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