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赤钺似乎察觉到危险,小手握成拳,颤巍巍缩在胸前,身体也不安地蜷在一起,眉心紧紧皱,粉嘟嘟的唇里发出几声奶气的颤音,“折……折……”
67号手指紧了又紧,好歹忍下了心里的杀意,松开他脆弱的小脖子。
宁折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差点让人给掐死了。
雪和绫告诉他有人来了,他就立刻出了系统空间。
没过多久,牢房里就进来了一个人。
那人脚步声很轻,身上带着一股清雅幽静的兰香气,也没做什么,只沉默地在他身旁站着。
宁折装作自己晕过去了。
那人弯下腰,略有些温凉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有一种质地细腻的冷玉碰在脸上的感觉,温和,却有点阴森入骨的凉意。
宁折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那人大概是发现了,动作也顿了下。
没过多久,他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带着体温的暖和外衫,带着清浅柔软的兰香。
宁折怔了下,睁开眼。
“天冷,皇上注意身体。”
宁折转头,愣愣看他。
那人俊秀的手指抚了抚他的脸,又问了一句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话:“和臣走吗?”
他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宁折回答,便起身,从容不迫离开了。
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没有留下半点波澜,似乎从未来过一样。
宁折怔怔抓着手里暗青竹纹的狐裘,呢喃出声,“秦慎……”
秦慎去了天牢之后没多久,宁祉就得到消息,把他召进宫。
“秦爱卿以前和皇兄有交情?”他笑吟吟地,看不出半分怒意。
秦慎拱手,神色平静,“回陛下,并无。”
“说来上次朕命爱卿去捉拿皇兄,似乎爱卿到最后也没忍得下心下手,这是为何?”
“皇上多疑了,臣并无不忍,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宁祉勾起唇,笑着看他,却是转了话题,“爱卿也觉得朕的皇兄生得很漂亮吧,虽然换了副身体,却更吸引人了。”
秦慎敛着眸,并未言语。
“可惜,朕的皇兄,朕再如何讨厌,他也还是朕的东西。其他任何想觊觎他的人,都是在和朕作对,迟早会变成死人。”
宁祉走到他身旁,意味深长地笑,“您说对么,秦爱卿?”
秦慎眸底古井无波,淡淡道:“陛下所言极是。”
宁祉笑了,“爱卿向来是个聪明人。”
他说自己乏了,便让秦慎回去了。
秦慎敛起眸,安安静静行了礼,退下去。
走出宫门的时候,碰见了刚进宫的杨延。
二人擦肩而过之际,杨延对他道:“陛下方才又敲打了丞相了?不是下官多嘴,丞相须知,有些事再不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秦慎转眸看他,清俊的容颜如墨画晕染,带着波澜不惊的沉着气质。
他道:“杨大人也该知道,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
杨延笑了一声,“下官只知道,不管做不做,只要别让自己后悔就成了。”
秦慎不语,淡淡拂袖离开了。
杨延望着他背影,摇摇头,进了宫去见宁祉。
宁折抱着秦慎留下来的衣衫,呆坐在冷榻上发怔,脑子空空的,双眼也无神。
斜阳渐渐落下去,余晖阴冷,寒鸦凄鸣。
入了夜没多久,就有一队侍卫走进来,把他带出了牢房。
走到天牢门口的时候,宁折看见站在树下的杨延。
“皇上。”他摇着折扇,笑着走过来,“几日不见,您清减了,咱们陛下倒也真是下得了手。”
宁折目光安静,什么也没说。
杨延摇摇头,摇着一纸折扇,轻叹了口气,即便身披鳞甲,他也仍文人风范十足,看不出半分杀伐之气。
宁折看了他一会,突然问道:“大人在这里,那阎裴和林礼呢?”
杨延笑,“他二人不久前妄图擅闯占星阁,已被我拿下,午门斩首示众。”
他顿了顿,又神色淡淡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容他人放肆,这二人也是死有余辜,皇上您有空担心这二人,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皇上无缘无故召你入宫,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倒是不错,但凡和宁祉扯上关系的事,都没有好事。
宁折被带进漆黑的宫殿里时,宁祉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精致的匕首,正在擦拭。
—线寒冷的光从雪白的刀刃上滑到刀尖,刺目阴冷至极。
殿门在身后重重阖上。
宁祉抬起眸,扬了扬手里的匕首,笑着看他:“皇兄,还记得这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