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盯着他,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67号永远不会知道,他是凭借什么才能活到现在。
在这人眼里能轻易否定的东西,却是他手里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听到他拒绝,67号眼底一瞬间冰封起来,有漆黑可怖的东西在里面翻涌,像是被关押多时的凶兽即将脱眶而出。
他和宁折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风静止,树无声,鸟鸣声渐渐消失,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
许久。
“……好。”67号攥紧手,闭了闭眼,嗓音沙哑,“我不逼你。”
他说完,身影便化作青烟迅速消失。
几乎是同一时间,殿门口传来几道脚步声。
下一瞬门被大力推开,一道青色斤页长的人影逆着光,大步迈进来。
劲风卷起一阵清雅的兰香,却并不如往日那般温润平淡,反倒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攻击锐意。
他急急忙忙闯进来,和榻上的宁折对上视线,脚步便顿了下。
“哎,丞相大人,您不能进……”
内侍这才匆忙跑进来。
在看到地上昏迷的宁祉时,声音却突然像被掐在嗓子里一样,戛然而止。
“丞相,这……这……”他后退几步,跌在地上,瞪着眼,神情慌乱惊恐。
秦慎转眸,漠然看他一眼。
“饶命……丞相饶命!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内侍尖叫一声,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出了殿。
殿外侍卫察觉异动,想进来查探情况,被秦慎淡淡拒之门外。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抬步朝宁折走过来,“皇上。”
宁折坐在榻上,仰头漠然望他。
秦慎冰凉的手指抚上他削瘦的脸颊,“臣听人说,皇上被送进宫了,陛下震怒,要拿皇上开刀。”
宁折没说话。
秦慎指尖从他脸颊滑落,划过下颌,锁骨,捏住他被宁祉撕开的衣襟,帮他紧了紧。
“和臣走吧,皇上。”
他又重复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他第三次对宁折说。
宁折看了眼倒在一旁的宁祉,垂了眸,“我要云澜的命。”
秦慎没有犹豫,“臣给你。”
宁折眼睫动了下,沉默片刻,抬起手环住秦慎的脖子,脸埋在他肩上。
秦慎脱下身上的暗青大蹩裹在他身上,把他抱起来带出了宫。
他虽为丞相不过一年,手段却无人能及,归于他名下的势力盘根错节极为庞大,连宁祉也轻易动他不得,即便如今他在宫里横行,也无人敢拦他。
“皇上晕倒了!”
“来人啊,快传太医!”
两人还未出宫,就听见身后内侍尖利的叫喊声,宫里一阵兵荒马乱。
宁折乖乖趴在秦慎肩上,听着身后躁动的声音,转头看向秦慎清贵俊美的侧脸。
“秦丞相。”
“瑁和。”
“……什么?”
秦慎侧眸看他,眸底古井无波,眉眼清风霁月,宛如工笔描摹,清风拂来,兰气幽幽。
他轻轻道:“皇上以前都唤臣瑁和。”
喔,好吧。
宁折眨眨眼,温顺叫他一声:“瑁和。”
他以前并不认识秦慎这个人,仅有的几次见面也并不愉快。
或许是皇帝曾这么唤过他,宁折也没在意,又叫了一遍,“瑁和。”
秦慎淡淡“嗯”了一声。
“你不问我宁祉是怎么回事么?”
秦慎神色不变:“皇上想说的时候,自会说。”
“我若永远不说呢。”
“臣便不问。”
宁折定定看他一会,又埋下头去,不讲话了。
丞相府里景致优雅静谧,和秦慎这个人一样清雅端方。
管事迎上来,恭敬地弓着腰,笑着道了一声:“恭迎大人回府,恭迎夫人回府。”
“……?”夫人?
宁折眨眨眼,看向秦慎。
秦慎看向那名管事,“庄叔,他是宁折,不是夫人。”
“哎,老奴晓得了。”庄叔忙不失迭点点头,又慈祥地看向宁折,“夫人生得真是好,咱们大人以后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