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他突然睁开眼。
他如往常一般冷淡地看她。
她瞬间慌了,这辈子没那么恐慌过,在温暖的阳光下瑟瑟发抖。
这次之后,他两个月没出现。
她每一日都在后悔,怪自己为什么不小心些。她恐惧地等待,等待他的处罚。
他再次见她,是杨晋接她去一个饭局。
她心中窃喜,如蒙大赦。
车上,她再不敢多看他一眼,怕惹他厌弃。
饭局上,他不能喝酒,有人起哄,她主动替他喝了两杯。
回程时,她已微醺。
沉默中,他终于开口,“时助理,你是一个可靠的下属?”
她说:“是。”
“很好,别越过这条线。”
她羞愧难当,他已发现她的心思,这是在警告她。
此后,她越发小心隐藏,在他面前如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这只是假象。那段时间,她有多害怕他,就有多期待见到他。
他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甚至让她觉得自己的喜欢是份亵渎。而这份喜欢越来越多,渐渐让她觉得痛苦,难以自控。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应该离开,否则会越陷越深失去自我。可另一个自己马上说,没关系,还能怎么受伤呢,反正你早就没了自我。
第二年八月中,江夫人头一次出现在玫瑰园。
她被叫下楼,表情一贯的木然。方姨在一旁暗暗着急。
江夫人只说了一句“长得是挺像”,便把她晾在一旁。
江砚池得到消息回来,示意她上楼。
江夫人却叫住她,皱着眉头说:“那柜几上的花剪的不好,你再修修。”
时茵看向江砚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看她。便顺从地走到几步开外,把那瓶花拿下来,一枝枝重新整理,修剪。
江夫人关心两句儿子身体后,看一眼她的方向说:“也快两年时间,你总不会当真了?”
江砚池喝着茶,语气淡淡,“只是个玩具。”
她手一抖,剪刀戳到指腹,鲜红的血珠冒出来,慢慢扩大,却感觉不到疼。
江夫人满意地点头,“你明白就好。不过玩物丧志,你小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的。”
“能让二叔放下戒心,也让蒋家亏心,何乐而不为。”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蒋瑶任性骄妄,胡作非为,我确实不希望你娶那样一个妻子,当年的婚约不成反倒是好事。”
江砚池像是讽笑了下,“当初您可是一心要和蒋家结亲。”
江夫人面上有些尴尬,“此一时彼一时。蒋家倒也不是不行,蒋孝为也有一个女儿,叫蒋尔然,和她堂姐有两分相像,但比她宜家宜室多了,在临大做老师,你可以见见。”
时茵捏紧流血的手指,不让它们滴到洁白的花瓣上。
江砚池对蒋瑶念念不忘,而她,自始至终只是个玩具。
她早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能听他亲口说。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的心脏被人戳破一个洞,汩汩流血,怎么也流不尽。
她痛的蜷缩一团,呜咽哀嚎,醒来时早就哭湿了衣被。
终于,在临近两年时,在无数次心里建设后,她走进他的书房,和他提离开。
“我已经存好一百万,要回去和师兄结婚。”
“师兄?”他像是有些意外。
“是我未婚夫。”
他微微皱眉,合上面前的书,注视着她,“为什么是一百万?”
她习惯性地移开目光,低下头,“五万给师兄买钻戒,五十万用作新房装修,剩下的做私房钱。”
他轻笑了下,“时助理,你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我很高兴。”
她鼓起勇气抬头,第一次否定他,并且尝试咧开自己的嘴角。
他定定看她两秒,重新拾起面前的书,“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