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龙戏谑地看着谢玄濯,心里倒挺希望她回不来,那么宁锦这个小美人自己也可以收入囊中,小美人娇美羞涩,比之难以读懂的明净翡,又是一种直白顺从的风情。
“不至于吧,”谢玄濯呐呐地回应,看上去似乎被吓了一跳,说话也吞吐起来,白皙的侧脸看上去易得而脆弱,“我会很惜命的。”
“上了战场,可就由不得你了。”谢子龙的语气多了点恶狠狠和幸灾乐祸的滋味。
“那可真是可惜了,”明净翡眼波流转,蹙眉仿佛惋惜不已,“没想到献王殿下会将美人拒之门外呢,皇嫂我真是很担心你啊。”
“多谢......皇嫂,我很好。”谢玄濯的声音有些变调,像是从嗓子里扣出来的字。
“献王殿下还是个孩子啊,作为你的长辈,我和皇上当然要多多关心你。”明净翡笑得像是淤泥里的花,腐朽艳丽,满溢暗黑之气。
“宁锦多谢玉妃娘娘的关心,”宁锦作为在场唯二的坤泽,敏锐地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只是缘分天定,人力强求不得。小女子相信我和献王殿下情深缘一定不浅。”
小时候抢了谢玄濯玩具的开心之情,也算是情吧。宁锦暗暗想着。
两个美貌坤泽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一瞬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噼里啪啦飞溅起燎原的火星。
似乎是觉得有趣,宁锦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她刻意拔高声调说:“陛下,宁锦的确想早些嫁给献王殿下,还望您能成全。”
话音刚落,宁锦如愿看见了明净翡眼底的颤抖,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明净翡的神色,发现少女绝色的脸上残留着欲/望交锋下的刀光剑影,仿佛有强烈的爱欲让少女蛮横凶狠到毫不讲理。
“真是太有趣了。”宁锦这么想着,这是她第一次遇见如此明艳又颓丧的人,她能看见少女心底痴缠又无解的挣扎。
这个人大概中了某个人的毒吧,宁锦斜眼瞄向清冷自持的谢玄濯,忽地就明白了什么。
一个坤泽妄想在权力至上的皇女身上找到一丝真情,无异于寻得鹤顶上的一抹红,来解几乎无解的毒药。
闻言,谢玄濯颇为不解地看向宁锦,不着痕迹地皱了眉。
“我与献王殿下两情相悦已久,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那可正好,就两个月后成亲吧,朕亲自为你们主婚。”
谢玄濯没有任何动作,宁锦倒是大大方方地跪下谢恩,把明净翡复杂的神色看在心里。
“咳,既然皇上的心意已定,末将也只能顺从。如此,末将告退,回去给我这女儿准备嫁妆。”平燕大都督带着宁锦先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午后的阳光开始燥热了起来,凉亭里也遮不住越发刺眼的光线。
“好了,你用完膳了就离开吧。别打扰朕与翡儿的春光。”谢子龙示意谢玄濯退下,语气十分不耐烦地开口赶人,“朕还要赶着时间与美人小憩一会儿。”
谢玄濯依旧低头跪地没有任何动作,一旁的太监忍不住提醒说道:
“献王,陛下这是让您跪安呢。”
有一个瞬间,谢子龙甚至以为谢玄濯就要暴起伤人。可谢玄濯只是轻轻掸去衣裙上的灰尘,轻轻说:
“臣这就跪安。”
谢子龙带着明净翡在宫人的簇拥下,迅速离开了御花园。
满园瑰丽的秋色,一瞬寂静下来,唯有阳光和秋风不离不弃。谢玄濯隐隐看着远去的金发,端起那蛊秋梨,小口小口吃了下去。
还是很甜很润,只是苦味悠长。
“将军认为玄濯此去是吉是凶?”离开皇宫后,坐在陈子瑜家腌萝卜的地窖里,谢玄濯咬了一口小萝卜。
“大凶之兆。但未尝不是好事,古有瀚羽大帝在万人敌军中冲杀七个来回,从此军心大振,百战无一败。若王爷亦能勇猛如此,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谢玄濯苦笑着摇摇头,如远山的黛眉浅蹙,“吾怎敢与瀚羽大帝相比,其雄才大略、文武兼长,非我这庸才能及。”
“但您拥有瀚羽大帝没有的东西。”
“您是说...仇恨?”
“瀚羽大帝争天下是因为雄心,而您不同,您有本该夺回的东西。”陈子瑜目光灼灼地盯着谢玄濯,“是仇恨让您日夜不敢忘,不是吗?”
“坟前有风兮怒号,路有枯骨兮无根。”谢玄濯低低地念诵着。
“您也是无坟可祭的无家之人啊,此等仇恨,定会助您一臂之力,包括老臣也供殿下驱策,您一声令下,陈氏旧部,生死相随。
谢玄濯终于露出了满意而谦逊的笑容,“大人言重了。”
语毕,谢玄濯的眼神变了,以往总是迷蒙着水雾的眸子,流淌着刀剑般的虹光。
她起身向老将军鞠了一躬,转头而走。一步一步,走出地窖,踏入了清月银光覆盖的黑夜里。
就像是天光劈开混沌的水流,从此日月即明,山河将清。
“故乡还有人在等着您,请您为他们而战。”老将军对着谢玄濯的背影缓缓下跪,庄严肃穆如同送别一位君王。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今日便是谢玄濯与宁锦成亲的日期。谢玄濯坐在大红的房间里,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刺眼。
苏凌心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磕着瓜子,“你不去招待宾客,在这发什么呆。”
“明天就是出征之日。”谢玄濯答非所问。
“嗯,没想到你的军衔比我还低,一路上得靠我罩你了。”
“嗯,”谢玄濯忽然开始脱下外袍丢给苏凌心,“你穿上吧。”
“我穿?又不是我成亲,”苏凌心拿着衣服嘀嘀咕咕道:“从草原回来没多久,你们一个两个成双成对,就只有我孤苦伶仃得一个人......”
她再一抬头,发现没了谢玄濯的身影。
皇宫里,明净翡静静靠在窗边,玫瑰色的眼眸里一片空寒。
没过一会儿,紫檀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还打碎了桌边的茶杯。
“怎么了?”
自从御花园那日,明净翡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了谢玄濯,紫檀回来就“狠狠”教育了她,肺腑之言犹在耳边。
“圣女,献王殿下好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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