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出来救场,她长得艳丽,这会儿站出来,身上那种能挑起大梁的气势与自身的相貌加成,形成一种相当赏心悦目的画面:“尊者说的是,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还请尊者在神都多留几天。”
楚茜余光看见原本犹豫想站出来又不敢的肃亲王,他脸上的表情定格在被人抢了风头的愤愤不平,半点没有反思自己不敢站出来的怯懦。
再看看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吧不敢出声的皇帝,她真心实意的怀疑,难道这楚鄞皇室的男性群体所有的优良品质都被集中在莫名死去的先帝身上,才让剩下这些人这么拉垮?
然后她听见嘉栩在那小声嘟囔:“我话还没说完呢,生什么气?皇兄做的确实过分,换我我也生气,是该逼迫。”
她说的声音特别小,就连站在她身旁的太后都没有听清,可修士耳聪目明,这话一字不落的灌进楚茜的耳朵里,当然,也灌进在场其余几位修士的耳朵里。
林宪眼神诡异的看了嘉栩公主一眼,可惜这位公主真的是一点灵根都没有,否则真实适合做他们天衍宗弟子的好苗子。
没看老祖都被噎住了吗?
楚茜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额角。
头疼至极!
她装作没听见嘉栩的话:“广德带路,我要去御书房。”
广德没有意见,其余人也不想离队,但楚茜这明显是要办私事,其他人再好奇也不敢过问,只能看着听她们走远。
御书房
皇帝今早去朝霞殿走的急,又隐蔽,没带多少人,门口的护卫想拦人,被广德公主挥退。
御书房还有零散的没来得及整理好的奏折,楚茜没在它们身上做任何停留,依次扫过桌椅地面,两边的烛台、装饰用的花瓶,甚至墙壁,冥冥之中的牵引感从进入御书房开始就变得特别强烈,她没有动作放空片刻,目光终于落在椅子背后的挂画上。
她凑近,将手放在这幅山水画上,下一刻一道灵光突然从画中飞出,广德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挡,好在看尊者没有任何动作,她也赶紧停住自己的动作。
一阵天旋地转,失重感过后,两人好像还在御书房,只不过场景有细微的差别,桌案前的椅子上还坐着个人。
广德惊愕:“皇兄?!”她试图交流。
楚茜打量四周:“是幻象,不,是场景的还原。”看起来有点像摄像头的记录方式,不过更高级,更立体。
眼一幕幕在眼前上演——太监进来递竹筒、亓官灵和万俟泽的交锋……直至最后亓官灵杀了万俟泽,尸体化作光电消散。
“亓官灵!”广德只能看着皇兄死去,双眼变得赤红,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呼吸急促,她捏了捏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废了大力气才没在九霄尊者面前失态。
“亓官灵不对劲,她被控制了,最后动手的人不是她。”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让她立刻就想到了几天前死在自己面前的叶尘。
“是魔种。”
还有想不通的地方,魔种为什么会选择附身一个普通人?她有什么独特之处?杀人之后她又藏到哪去了?
如果说附身隐藏在人界的魔种这么多,那这仗要怎么打才能有胜算?
她叹息,眼前一花,两人脚踏实地,重新回到那个空房间,来不及再想什么,又是一道灵光飞过来,只不过这次仅仅直奔楚茜面门,她克制住身体近乎本能的反应,这次不是记录,而是记忆。
记忆不算清晰,画面摇晃而且时断时续,这竟然是玄门被灭门的那一日!
长剑挥舞,剑气纵横,血液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一片狼藉后,视角的主人还是一动不动。
这长期的隐匿最终还是起了作用。
他看见一名披着黑袍的人匆匆赶来,捡起染血的剑塞进失去知觉的顾临渊手中,又拨开他的衣袖看了看他手腕上银色染血而越显得发妖异的锁妖环。
距离太远,窃听者修为不够,没能听见他说的话,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因为那人的行为举止处处透着轻蔑。
好像欣赏够了,他单手按上顾临渊的头,用的是魔气,楚茜以旁观者的角度清楚的看见,他在——修改记忆!
最后,披着斗篷的人带走了明显还有气息的玄门掌门单棱,又布置出这一切都是顾临渊所为的假象。
楚茜从记忆力跌出来,略有些耳熟的男音在耳边响起,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带了两分笑意:“这是来自残魂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是第一段记录里先帝万俟泽的声音。
果然,楚鄞皇室继承的所谓“神力”,是她当初散落的灵魂碎片。
只是她从未想过,继承了全部“神力”的万俟泽本身也不简单。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本身魂体力量微弱,被残魂吞并;要么就是那一丁点残魂凝聚后冲进怀孕的母体,占据了还没来得及诞生灵魂的胎儿身体,当然,也可以简略的理解为转世。
万俟泽最后一句喟叹几乎模糊在风中:“眼光不错,主魂,他叫顾临渊对吗?若不是朕就要消散了,我真想……”
刚生出来的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瞬间换成如鲠在喉的感觉。
该说不愧是她灵魂的一部分吗?热衷于互相伤害,不给她添堵,死了也不甘心?
你真想什么?想都不许想,没门!
别说门,窗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