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修下课铃声一打响, 许昕抓起书包, 催道：“园园陈梦, 走了走了, 小瑾你走不走？”

钟瑾：“我再看会儿书, 你们先走吧。”

许昕拉着陈梦和沈园园随着人流, 一路闪电带火花飞驰。

楼梯上人流很多, 三人像泥鳅一样见缝插针。

说是人潮也不为过，整个教学楼的同学都涌在这小小一方楼梯。

脚下很黑，脑袋挨着脑袋, 呼吸很近，许昕也不知道踩了哪个一脚，便听身后头顶上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她：“五中的人才, 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去啊。”

这欠扁的语气, 一听就知道是俞苗。

既然俞苗在，那么……

许昕的脑海中跳出林若白那张脸, 没等脑子拐过弯来, 脚下一个趔趄。

大概是前面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 后面的人没刹住脚跟着冲上去, 后面的推前面的, 平常一个两个倒也不碍事, 尤其是人这么多的楼梯上，大家都是慢慢走的，最怕出这种意外。

许昕也被这股力道往前冲去, 混乱之际还被人绊了一脚, 差点要摔倒，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夏天的衣服穿的很薄，那手贴上来的时候，许昕心敏感地跟着一跳。

四周围都是杂乱声一片，但当那只手贴上的瞬时，给了许昕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细微的，像被尖锐的刺激了一下神经，脑袋空白一片，耳边一瞬安静了。

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虽然她看不到人，却仿佛知道这手的主人是谁，心快跳了一下，又神奇般地止住了，不敢动的僵硬感遍布全身。

那手只是虚扶了一把，将她身体稳住之后，改抓住了她的手臂，许昕就着这个力道，被带到了另一个稍微空一点的角落，似乎撞到了谁身上，耳边落下滚烫的声息：“小心。”

不可遏制的，许昕的心剧烈跳动，她拼命眨了眨眼睛，掩饰心里那份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说什么，只觉得耳朵烧的很，被后面的力量推着往前走，不确定林若白还在不在身后，拼命回忆着刚刚那仅仅几秒的短暂一瞬，她撞在他哪个部位？该不会是胸口吧？还有，他刚刚的声音真的是，光只是听这把声音腿都要酥了。

刚刚为什么不回头看他一眼？那现在回头看一眼说一声谢谢不过分吧？

对，只是想跟他说一声谢谢，刚才忘记说了，应该不奇怪吧？

许昕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自觉揉着刚刚被他碰过的部位，好像很烫又好像很痒。一直快走到一楼，前面空了很多，她瞅准时机快速地转头朝后面瞄了一眼。

俞苗的嗓门不小，和林若白嘻嘻哈哈说笑着，身边还有几个别的男生，哪怕一句话都没听见林若白说，许昕还是精准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前面已经很空旷了，没有多少同学，所以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打招呼也没关系，俞苗三两步跳到她身边，关心道：“你没事吧？”

许昕貌似轻松道：“没事啊，还不是班长扶了把我，要不然我铁定滚下去被踩成肉泥饼了。”

嘴上这么没皮没痒的说着，目光却偷偷朝上面溜去。两三句话的时间，林若白也走到他们这处。

俞苗活像个好奇宝宝：“你跑那么快干嘛……”

话还没说完，林若白打断，“危险，下次别这样了。”

他看着许昕，目光有少见的严肃。

大抵是很少看见林若白这样，身边的几个同学都愣了下，连许昕也一刹没回过神来，就差低下头像小学生那样承认错误了。

俞苗反应很及时，“小白说的对，下次可别这样了，这楼梯光线还不好，要是掉下去咱学校得上新闻，还多亏沾了你的光。”

林若白看了眼俞苗，没说话。

俞苗马上意识到这话过头了，呸呸呸道：“瞧我这乌鸦嘴，没有恶意哈，人才，你别放心上啊。”

许昕态度极好，她也知道他们是因为担心出安全事故才这么说的，也为刚刚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甚至心里还觉得一暖，感动的不得了。

她笑眯眯说道：“遵命，白总。”

林若白只是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很罕见地弯了弯唇。俞苗没注意这个细节，只顾着问许昕：“你还没告诉我跑那么快干嘛去啊。”

俞苗在班级里的人缘颇好，许昕计上心来，“明天不是选班委吗？”

俞苗点点头，“对啊，”可是，“选班委跟你有关系？”

许昕想翻个大白眼给他，为了保持同学间珍贵的友谊，她只好选择忍了，“我要当班长啊俞苗同学，你会助我一臂之力的吧？”

她没有发现，在这句话说完之后，林若白嘴角很轻微地掀了掀。

俞苗满脸写着“吃惊”和“我佩服你的勇气”，看了看林若白，又看了看许昕，硬生生没让自己笑出来。

许昕挑了挑眉：“你没说话，表示你不服？”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俞苗憋笑憋的很辛苦，嘴角肌肉都快要抽了，硬是忍着，为的是尊重新同学，“你很优秀，但……”

“但什么？”许昕纠结着一对小眉毛。

俞苗有点hold不住，推了推一旁无动于衷的林若白，暗示他：“你快说两句。”

许昕把视线移到林若白身上，满脸“朕给你最后一次垂死挣扎的机会”的表情。

林若白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俞苗真想鼓掌喝彩。

哥，我叫你哥，牛逼牛逼，说出了我不敢说的话。

许昕假装没听到林若白的话，把他晾在一边，转头问俞苗，“我和林若白，你必须选一个。”

俞苗为难地看了看林若白，又看了看许昕，从感情上来说他应该选许昕，但从兄弟和长远利益来看，肯定选林若白毋庸置疑，这就有点“江山和美人你要谁”的意思，俞苗想说“小学生才做选择题，成熟的我两个都要”，但班长只有一个位置，于是他经过深思熟虑道：“你考虑副班长吧。”

许昕歪着头凝视了他一会儿，问：“副班长有班长权利大，副班长有班长威风？”

俞苗沉默了。

“许昕，你还在唧唧歪歪干什么，快点走了！”那里，沈园园和陈梦等的实在不耐烦了，催促着。

许昕朝男生们挥挥手，“再见了，我们晚上群里见。”

俞苗心跟着抖了两下，群里？她想干什么？

望着女生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俞苗心情莫名复杂，扭头问：“小白，你有没有发现，五中的人才有点盲目自信了？”

林若白没什么笑意的笑了笑，“挺好，我期待她明天让我好看。”

“走吧。”少年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一手插进口袋，朝女孩离开的方向走去。

*

“我发现，心心这人废话真他喵多，你刚刚跟俞苗还有班长他们几个说什么说这么久？”一路上沈园园像个老太婆那样碎碎念着。

“我找俞苗拉票呀。”许昕吃着从小卖部买来的冰激凌，随口道。

陈梦一万个不相信，“你脑子没烧吧，找俞苗拉票，还当着班长的面，我要疯了，我怎么认识你这样的人才。”

许昕慢慢舔着冰激凌身上甜滋滋的奶油，吃的满面春风，“我就要挖墙脚，气死他。”

沈园园比了个大拇指，“你牛掰。”

陈梦：“那班长被你气死了吗？”

许昕回忆了下他那一脸看上去无动于衷的表情，“好像没有？”

“……”

刚刚在路上，陈梦把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如实汇报给沈园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