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

“嗯。”

许昕回到座位，托着腮，看似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

陈梦问：“你刚跟班长聊那么久，说什么啊？”

许昕面无表情，麻木不仁：“讨论哲学。”

“……”

陈梦摇了摇头，“你现在是猪头狗屎神经病了。”

“哦，”许昕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继续麻木不仁，“那也挺好的。”

陈梦满脸：？？？

“你什么情况，怎么看着像是失恋了？”陈梦放下笔，关心地看着许昕，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许昕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把陈梦整个人一震，拍着胸口，“又发疯？”

“我这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班长的层次了，我以前以为，我和他就相差那么一丢丢，经过今天的对话，我才对自己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如果他是在天上飞的老鹰，我可能就是在地上爬的一只蚂蚁。”

陈梦叹了口气，“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倍感欣慰。”

许昕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蚂蚁和老鹰能有交集吗？如果我是一只兔子，说不定老鹰看到我还能冲下来捕食，但我他妈是一只蚂蚁啊，蚂蚁啊，在老鹰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蚂蚁的存在！”

“……”陈梦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能想到这两个比喻，我也蛮服的。”

许昕撑着下巴，继续思考人生大事。

陈梦耐不住好奇，“你这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许昕叹了口气，问：“梦梦，你见过林若白的爸爸吗？”

陈梦摇摇头，“没有……”

“我见过，”许昕想到那天放学在校门口看到的那个气质儒雅的叔叔和停在路边的车，“见到以后才知道，他那种人真的只适合仰望。”

陈梦感觉到了许昕难以言喻的失落，“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班长他是高知家庭，他爸妈好像都是s大教授，他学习成绩这么好，很大原因是基因好。”

“你别难过。毕竟人家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陈梦抚摸着许昕的脑袋。

她的家庭出身，和林若白的家庭出身，中间有一条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因为这个差距，才让她感到这辈子怎么努力都无法企及。

许昕被一种闷闷的情绪笼罩，像是一个巨大的拉力拖着她坠落，心里被无穷无尽的苦涩包围。

其实不用陈梦说的，单看他这个人就知道了，这么好的教养，这么清爽俊朗的外形，读书好，体育好，音乐好，有才华，有谈吐，低调内敛。

没有好的家庭出身，没有强大的基因，很难达到这样的完美。

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和这个人的差距，只是陈梦的话，让低落和阴霾的心情加深了，也死心了。

陈梦拍了拍许昕的肩膀，“你也别难过，其实我们都能感觉到，班长喜欢你。”

许昕像死鱼一样趴在桌上，听到这句话，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黯淡，“你们这是错觉，他就是那样的人，对每个人都很好。我又那么缠着他，就可能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那也不一定，”陈梦不知道怎么跟许昕解释那种微妙的感觉，“你知道我们吗，跟班长接触都有点怕怕的感觉，就是像对大神一样敬畏的心情，但是你跟他的感觉，不是这样。”

许昕还是不觉得林若白会对她有男女之间的情愫，“那是我太低热了，其实吧，我到现在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把我当成朋友看待，应该是的对吧，如果真的是朋友关系了，那这段关系也是我强求过来的。”

“你承认一开始你真的有在撩班长？”陈梦眼睛亮了一圈。

许昕慢慢回忆：“一开始我不是碰瓷他吗，然后他塞了我二十块钱，那时候觉得这个男生好有趣，想靠近他一点点。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许昕静下心，审视自己对林若白的感情，“我不知道。”

“你不是一直说get不到班长好看吗？”感情砖家陈梦循循善诱。

许昕点点头，“是啊，不是不觉得他好看，可能他的长相没到我的审美点，好看是好看，那也是一般好看，没有到被你夸的那个地步。我感觉班长的嘴唇太薄了，又是桃花眼，就给人一种很花花公子的感觉，像个负心汉。”

“……”陈梦想了下，“那你不觉得这种很性感吗？”

又说，“我们以前只以为你随便说说，看来你是真的这么感觉。”

没等许昕说话，陈梦再接着诱导着她：“那其实，你看中的是班长优秀的灵魂，并不贪恋他的外表？”

许昕眨了眨眼：“梦梦，我好像没说过这种话。”

陈梦笑笑：“你说没说过这个不重要，我觉得，那反正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班长，姐姐这里有个好主意让你分分钟知道。”

许昕：“什么？”

陈梦神秘兮兮的：“你俩谈个恋爱不就成了嘛。”

许昕一脸惊恐：“这么随意的吗？”

“那要不然呢？瞅你平常挺机灵的，这都想不到，谈恋爱又不是结婚，搞那么严肃干嘛？”

许昕还是觉得不靠谱：“班长那种好学生，一看就不会早恋，而且我要怎么跟他说，班长，我这里有个恋爱想跟你谈谈，我觉得他明天就会插到别班去，避我如蛇蝎。”

陈梦哈哈哈哈笑道，边笑边拍她肩膀，“我问个问题先，你想象一下跟班长谈恋爱的感觉，会不会很开心？”

许昕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双手抱住脑袋，“梦梦，我觉得我的脑子要炸了。”

陈梦：？

“跟他谈恋爱，他可能每天会逼着我背英语单词，做不完的练习题，还有卷子，我觉得他还会阻止我吃零食，还要逼我看枯燥无聊的书，把我的小说书全部收下，不行，我不要那样的生活，一点也不快乐！”

陈梦：？

万万料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还有啊，”许昕继续说，“我这个人那么作，如果做朋友我还能把握分寸，要是谈恋爱，作天作地起来，我怕林若白会把我吊起来打，不是，我怕他会受不了我，然后分手，然后再也不能做回朋友了，那我不是损失惨重吗我？放着那么好的朋友不要，多一个男朋友，最后还丢了一个朋友。”

陈梦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你还挺理智的嘛。”

许昕想了想说，“主要是，我觉得我缺点太多了，又那么花心，这个学期喜欢这个，下个学期说不定又有了新墙头，那我要是看腻了林若白怎么办，像他这样的人注定只适合让人仰望，我还是用追爱豆的心情追他吧。”

“……”

你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

“而且，”许昕继续说，“我觉得，我对林若白好感多一点，但要是上升到谈恋爱，感觉会很尴尬吧。”

陈梦想了一下说，“说到底，还是你不够自信。”

许昕眨了眨眼。

“被我说对了吧，”陈砖家分析道，“我能感觉的到。你条件不差，在我们眼里都很自信的一个女生。”

许昕笑了笑，笑容有几分牵强。陈梦不会知道，那些看似自信的背后，是一个个自卑组成的。

是不敢让人看轻的，自卑。

陈梦见她没说话，全当是默认了，“但每次说到班长，你会把自己变得很渺小很微不足道。”

还不是因为喜欢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超级没自信，他在她的眼里，即便一个微不足道的举手抬足，也闪闪发着光。

许昕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没有说话。

无论以后，她变得如何优秀，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低落到尘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