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晚上深刻反思和检讨, 许昕重新审视了和林若白之间的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 好友们果然在群里向她发起一波又一波猛烈的“盘问审讯”。
她自然不会把昨晚发生的种种和盘托出, 这个时候还不忘卖一下队友, 横竖都是林若白喝醉酒强吻的她。
不过说起来, 许昕这会儿想起来还是有点郁闷, 无缘无故被抢走初吻确实很让人憋屈。
许昕懒得追究, 也不敢追究,总不至于对林若白说你赔我初吻,再强亲回来吧。
用她的话说, 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刚好对方是林若白,想来也不算太亏。
许昕昨晚没有回家, 邱雪的电话也没有接, 一大早邱雪就过来堵人,刚好许洪芳去了超市, 许昕还在吃早饭就听到一阵旋急的敲门声。
开了门, 邱雪站在门口, 劈头盖脸一顿质问。这里毕竟是姑妈家, 邱雪亮着嗓门, 弄得影响很不好, 许昕无意辩解也不想吵,只是说:“等我吃完早饭跟你回去。”
这便是做了让步,邱雪却仍是气, 跟着她进屋, 吵吵嚷嚷翻旧账,又质问起昨晚的事来,见许昕沉默不语,便要动起手来。
许昕的力气自然是不敌邱雪的,还手只能增加对方的暴戾,早饭没吃安稳,碗盘摔了一地,许昕手上扎出血,忍着疼和眼泪,被邱雪连拖带拽,许昕死死扒着墙壁,不肯走。
邱雪每次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是打她骂她。今天早上闹的这么厉害,估计是又在哪个顾客那里受到了气,或者外面不如意,加之昨晚许昕一夜未归,也不接电话,邱雪嘴里叫着骂着,骂她白眼狼小贱货翅膀硬了会飞了,扬言不让她上大学。
对于这些,许昕早已麻木,甚至连眼泪也不曾流一滴,冷眼看着她叫骂。
有时候许昕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垃圾桶,许昌明喝醉酒回家会对她拳脚相加,邱雪呢就更别提了,那些辱骂和不堪的言语,那些负能量满满的发泄,只要他们一不高兴,就一齐朝她迎面而来。
许昕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总有一天会因承载了太多负能量而不堪重负。
每一天做净化,希望把那些肮脏的不好的东西一点点冲洗干净,代替的是干净蓬松的阳光味道。
可是今天真的受不了,邱雪的言语刺激和谩骂,拧着她的耳朵,脑袋一阵阵发麻。
许昕克制着抓起旁边碎盘子扎过去的冲动,仇恨和愤怒快要吞没她,压的她喘不过气,但她还是压制着,忍耐着,用尽全力推开邱雪,冲出门去。
不知道邱雪有没有追上来,也不想管什么后果,许昕没命的跑,只想离开那座地狱。
不知跑了多久,跑出小区,跑到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心里很悲伤,可硬是掉不下一颗眼泪。
包和钱包都没带,手机也没拿,她想回去,怕邱雪翻她房间,看到她的日记,又像以前那样把她的东西丢出门外,可她不敢回。
怕许洪芳担心,不敢去超市附近,许昕在街上到处乱走。
手上的伤口很疼,有碎玻璃扎在里面,还没有清理。
她在一家饭店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去问老板能不能洗手。
还好不是饭点,店里也不忙,老板人看了看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发乱乱的,眼眶红红的,手也受了伤,不放心地看了她几眼,同意让她进去洗。
许昕洗完手,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早饭没有吃多少,闻到饭店里的菜香味,摸摸口袋,没带钱,只好谢过老板走出门。
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闲逛,城区就这么点大,走来走去就到了家附近,许昌明和邱雪住处,许昕怕邱雪回来看到她,连忙扭头朝另一条马路拐。
转过身却愣住了。
这里是老城区,政.府近年来开发触角延伸及城西,很多人都去那边买房子,很多居民也都往西面搬迁了。
留在老城区的只有凌乱的电线,在电线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旧旧的居民楼,还有被梧桐树遮盖的湛蓝天空。
街道很静,街两道的梧桐树遮天盖日。林若白站在离她不到十步的白色梧桐树干旁边,后面是公交站台,三四人或坐着或站着,偶尔有一辆两辆公车经过,带过尘嚣之后又恢复一片静谧。
现在这些,全都成为了背景板。
s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整个暑假都没有偶遇,今天却在街上遇到了。
许昕不知道林若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家好像并不住在这一带。没来得及深思,林若白朝她走过来。
她不知道这个样子能不能见人,可惜没有镜子不能够看到,也不知道眼睛是否还红着,头发是不是还乱乱的,想对他笑一下,可这会儿怎么也笑不出来。
只能僵硬地扯着嘴唇,想打声招呼,话到嘴巴却开不了口,眼眶又潮了,那些极力忍住的委屈在分崩瓦解。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脆弱,这么想哭。
直到林若白站在面前,属于他的气息包裹住她,拉起她的手,注意到手上的伤,红的一片。
林若白什么也没说,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许昕垂着眼跟着他,一路走到附近的药店。林若白买完药,带许昕到旁边一家餐饮店,点了几个吃的。
然后坐到她旁边,“把手给我。”他说。
许昕乖乖把手交给他,仍旧垂着眼睛,喉口被堵住似的。
林若白轻柔地用药水擦拭伤口,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疼就说。”
许昕咬着牙,点点头。
伤口不小,在手腕上,好在没有伤及经脉,林若白看了伤口才知道,像是被利器划的。
“怎么伤的?”他边低头包扎边问。
许昕嗫嚅,“摔的。”
林若白抬眸看她,“摔的?”
听出他的质疑,许昕皱了皱眉,收了一下手:“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林若白抓住她的手,“别动。”
末了,缓了语气:“好了,我不问。”
许昕自己也感觉到刚刚语气不太好,她心虚,害怕和紧张,不想告诉他,明知道骗不过他,却还要骗他。
可是她总不可能说是妈妈打她,把她打成这样的,她之所以这么狼狈是因为从家里逃出来的吧。
所以,林若白,可不可以不要再问,给我留有一点点自尊心?
林若白帮她把伤口包扎好,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拿起桌上的笔,轻轻抓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腕,那截白色绷带,签上他的名字:林若白。
“印章盖上了。”他笑,把手还给她。
许昕低下头,仔细看着手上的字和蝴蝶结,赞叹道:“哇,好有创意,我能拿去卖诶。”
发现没人回应她,抬起头看林若白,“不好笑吗?”
林若白撑着下巴,注视她:“想要什么礼物?”
“什么礼物?”许昕没反应过来,“好端端送我礼物干嘛?”
“老是收你礼物,我也不好意思。”
正这时,点的菜到了,许昕闻到香味,眼睛都亮了一圈,早就把林若白要送她礼物的事情抛到脑后,开开心心吃起来。
林若白有点担心她的手,但看到她灵活地操作着,就也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