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神圣倒不至于,却是个冰山美人,而且,
“算了,严格来说她不算我女朋友。”
“为什么?是不是你追人家,她没答应?”
额,顾岐安也没法同老人科普当今这社会还有个关系叫炮友。走肾不一定走心。
秦母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只诚心替他高兴,“你没被过去耽搁就好!
不对,什么过去现在的,你有自己的人生,缘来缘去都顺其自然。”
名义上顾岐安是认她作了义母,但这些年,此事也只有堂兄和老纪知悉。保密工作做得好,是怕给顾父晓得,房顶都给你掀翻了去!
下午他还有活,中午就留院用餐。顺便到病房问母亲想吃什么,他打包带回来。
丁教授想吃的海了去了,问题是统统不给吃、不能吃。
顾岐安只好开车到几公里外,买她爱吃的南瓜粥。
时间好快。十几年前连幌子都没有的小排挡如今拓成连锁店了,排队等叫号的空档里,某人在门口抽烟,想起梁昭过去和他说,
他们搬家没多久,梁瑛同一个街坊三分钟热度,在巷口合计个摊子卖早点,卖烧饼油条,粢饭团,烧麦,应有尽有。
梁女士的面点手艺是真真好。可惜买卖没几天,就散伙了。
理由是街坊想抬价,烧麦抬到一块,梁女士拍案说不干了,“黑心钱赚得我觉都睡不好!”揉面的一双手把围裙揩得白花花地,扽住昭昭就走。
梁昭说“没反应过来的我完全状况外,就像个袋子被她拎走了。”
怎么形容呢,她问顾岐安,知道那个表情包吧?
一个小孩被拎着衣领,满脸生无可恋。
且她那会儿长个,能吃,天天宵夜加餐,也和那小孩一样有小肚子。
某人彼时没笑,眼下倒是笑出来了,嘴角无意识浮起个弧度。
或者笑点也有生长期,它在心里播种生根,日复一日,才得开花结果。
顾岐安拎着热腾腾的粥回到病房,丁教授又没胃口了,只恹恹说教他,“我有护工呢,平日秋妈也经常来看顾,你忙你自己的去。”
“我忙什么?忙来忙去不都在这间医院里。”
“除了工作呢?”
一句话就像顾岐安手里削的长而连续的苹果皮,刀起刀落,断了接不上。
他把苹果搁回盘子里,顺手拽一张纸巾,翻来覆去地揩手,揩指间。
丁教授“你这回必定是惹毛昭昭了。否则,我不信这么懂礼数的丫头会好几天不来婆家,也不来看我。”
“她想离婚。”
“那你呢?”
丁教授最最了解老二。实在强扭不来的日子,也绝不矮下身段凑合。就好比当初老爷子给他保媒的那几个,那孟小姐,不合拍就是不合拍。更别提迁就到一张床一个锅里。
而百里挑一的那人,她总有独特处,总有降住他的本领。
“你这人我也是看得透透的。打小就犟,脊梁骨里揣钢板了,小时候缺钱花想买什么了,宁可问你堂哥借也不肯管你爸张嘴。问题是夫妻俩过日子不能这样,结婚要是只办个婚礼,过后都各过各地,我的心思留给你猜,那还结什么?
哪怕两哑巴结婚,都比手语沟通呢。”
顾岐安手肘撑在膝盖上,难得微笑,“其实人都一样。大道理信手拈来头头是道,轮到实践就难。或者是,参透他人的人生从来比自己的简单。”
“是啊,医者不自医,”丁教授叹,“你想离婚与否,答案都不消说给我。这是你们俩的事,你们俩的决定,由不得我来做主。就像当年我离不离也轮不着你管。
总之,你自个想清楚就行。”
怎么想呢?
丁教授说,只需两点
1舍不舍得她;
2甘不甘心她去寻下一位良人。
顾岐安反过来剖析她,“你当年犹豫的时候,肯定想的不是这两点。”
而是孩子,以及她读书人的清高体面。
对话间隙,苹果终究氧化蜡黄,像这种深沉可悲的话题,轻易就听得它垂垂老去。
丁教授不置可否地笑,
“我相信每种选择都有理由,在相应的人生里,都值得被认可。”
“小二,人心可鉴,自在人心。”
连轴转的三天后,梁昭终于能从公务里择出来,一身精致礼服,去参加婚礼。
老同学是她大学里除开濮素最亲密的。毕业后就北上打拼了,如今事业有成三十而立,人生四喜还缺两道,今日得以双全
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好友见到昭昭好开心,迎面抱住她不肯撒手,新郎倒成了摆设。他揶揄,“趁现在把我名字改成梁小姐的还来得及。”
新娘又即刻娇滴滴地去哄他,“老公,别瞎吃醋嘛!”
行礼人如今成了观礼人。来到四合院里,梁昭嘴角就没下来过,新郎新娘很登对,天气极好万里无云。
甚至她眼下就有点想哭,饶是宴席还早礼也未成,她已经提前入戏新人宣誓的仪式了。
西府海棠花期未到。
东厢房的垂花门前,梁昭弯腰在签到本上留下名姓,也把份子钱递给女傧相。
红纸封交出的瞬间,陡然有人捉住签字笔连带她的手,在那个“梁昭”边上落下三个字,行云流水的风骨
顾岐安。
梁昭昏昏然抬头,手已然被他捉进西装口袋里,仪表堂堂的人,奉劝她,“这个场合不适宜提离婚。”
等她指尖碰见什么金属物,想抽回吧,顾岐安攫得更牢,“以后也别提。”
人来人往里,他们立在原地不动,眼里只照得见彼此。空降般突袭的人说,冷静几天还是决定来找她,因为不甘心是其一,
其二,“我们直到今天都没有认真对待过这段婚姻,尤其是我。所以倘若你愿意的话,给我个期限,就像是,买东西无理由退换货的缓冲期……”
此处不宜久谈。梁昭说换个地方罢,她脑子也懵得很。
顾岐安无可无不可,倒是四下巡睃着,像在找什么人。
梁昭狐疑,“找谁呢?”
某人不答,拽着她直接迈过门,迈进满园早春色。总不能说,他以为顾铮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