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检查,特别是b超的时候,当医生只是轻微地碰到我的肚子,我就痛得差点尖叫,心里有无限的恐慌涌了上来,我依稀听到医生说什么肚子里全是血,听到她喊着让谁赶紧去办住院手续,又急促地交待着叫人准备急救手术……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让我咬牙挺过神来,口齿清晰地喊了一声:“宝宝……请务必保住我的宝宝!”
我喊完那句话,就筋疲力尽地闭上眼,身体的疼痛已经超出我所能承受的范围,我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脱了力,只想沉沉地睡一觉。℃八』℃八』℃读』℃书,.■.o↑
迷迷糊糊里,有人一直在拍着我的脸,焦虑地喊着“不许睡”,但我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连掀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有气无力地哼哼,以证明我是醒着的,可惜这样的状态并没有能保持多久,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昏沉沉地遁入黑暗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恢复意识,仍然是因为有人在拍打我的脸颊,我有些混沌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只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的很像护士服的大姐正在跟我说什么话,见我睁眼,她很快就招呼人过来把我抱到另一张床上。
我的意识慢慢回笼,昏睡前的记忆一瞬间回到脑海里,有刺痛地寒意随着正在滴进我身体的药水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那三个字的:“宝宝呢?”
我当时其实心里还存有侥幸,我觉得老天爷应该不至于那么残忍,可是护士的回答却让我如坠冰窖,她说:“宝宝没了,连你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失血两千多毫升,相当于你整个人二分之一的血都没了……”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见了,脑袋里只剩下那残忍的四个字,宝宝没了,宝宝没了……
我连嚎啕大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抓着盖在身上的被褥,无神地看着上方随着病床的移动而移动的天花板。
出了手术室,才知道婆婆和路嫚兮都过来了,当然还有李阿姨,我泪眼迷蒙地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路旭东的身影,只好又闭上眼,忍住满心凄楚,任由她们把我推回病房。
从手术床换到病房的病床上时,因为没有男人在,婆婆又没什么力气,还在小月子里的路嫚兮也帮不上忙,只能让李阿姨帮着护士给我抬上床。
即使麻药还没退,可那样大幅度的移动仍然让我痛得眼泪直流。我咬着嘴唇躺在那里,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被人移动来移动去,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路旭东帮忙抱着刚出手术室的路嫚兮和郭于晴换病床的画面,这样的时候,路旭东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我此刻多希望他出现?
我哭得不能自已,护士一边在帮我弄监护仪式,一边轻声咛嘱我:“病人情绪不要太激动哦,小心一会把伤口哭裂开了……”
可我哪里忍得住,肚子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被撕裂的疼痛,我明明都这样小心,怎么会突然这样,我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
有人轻轻握住我的手,路嫚兮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别哭……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或者人都是这样,只有当同样的伤痛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明白当初用来安慰别人的言语有多空洞。
也正是因为如此,路嫚兮只说了那一句话,就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沉默了好久,才又缓慢地说:“不要哭了,宝宝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就当是缘分还不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事的,啊!”
她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对我,可我却一点也感激不起来,我觉得自己世界都好像坍塌了一半,我甚至都在想着我怎么不跟宝宝一起走……
我哭得累了,又渐渐在还没完全消褪的麻药的作用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睡梦里依称听到有人压低着嗓音在说着什么,声音略有些焦急。
我听不大真切,只是断断续续听到有人提到小东,我以为是路旭东来了,费力地睁开眼,却仍然只看到一脸疲惫的婆婆和路嫚兮。
路嫚兮一直就坐在病床边,握着我没有打吊针的手,见我醒来,又帮我掖了掖被子,温声说:“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吧,趁着现在麻药药效还没过,好好休息一下。”
“旭东呢?”我虚弱地开了口,看看她又看看因为我醒过来而凑过来看我的婆婆,努力弯了弯嘴唇,试图反过来安慰她们:“没事的,我不哭了……妈,您身体不好,别守着了……快回去吧,还有姐也是……你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这一段话我说得气喘吁吁,歇了好几口气,本来还想说让旭东守着我就行了,可是似乎并没有看到路旭东的身影。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路嫚兮,她微微扬了扬嘴角,轻声解释道:“阿东的电话关机,可能没电了……”
我思维停顿了几秒,才有些木然地问:“那于晴的呢?”路旭东今天公司年会,郭于晴陪他去的,这事路家的人都知道,连李阿姨都清楚。
路嫚兮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我说:“也打不通……可能都没电了吧……”
这样的理由,其实一点都安慰不了人。
我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又低声问:“现在几点了?”
路嫚兮许久没有作声,只是握着我的手略微有些用力,勒得我的手都有些疼。
可再疼,又怎么抵得过我心里的疼?
即使看不到时钟,我也知道当时肯定已经凌晨三四点了,我的情绪已经略微平复,大悲之后的思绪也逐渐清晰,救护车到家里之前,李阿姨明显还打了很多人的电话,她肯定第一时间会想到通知路旭东的,但他并没有出现,这也就证明了当时就没有联系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