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看了一眼韩鸿影,飞快地收起刚刚那一瞬间脆弱的神色,扯出一抹苦笑来,对沈羽道:“燕飏哥,我先回去了,我有点累了。”
沈羽心疼地握住池鱼的手,他知道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他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池鱼没有拒绝,顺从地拉着沈羽的手,跟着他回到了定国公府。
沈羽想要跟着她进去,却被池鱼拒绝了,她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
陶乐然换上了一身极为华丽的衣裙静静地躺在棺木之中,池鱼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压抑住哭腔,对一旁守着棺木的丫鬟道:“把乐然与她的母亲葬在一起吧,离陶家还有徐家都远一点。”
“葬礼不必办了,一切都尽快吧。”
她也不喜欢离别,那便不要离别,哪怕只是自欺欺人,如此这般,她或许还可以安慰自己,她只是去遥远的地方探亲了。
她回到屋子,一眼便看见了放在她床上的箱子,她走上前去,打开箱子,入目的是一件极为精美的嫁衣。
火红的蜀锦,精细的金凤,每一针,都在昭示着绣嫁衣的人有多么用心。
她抬手拂过嫁衣,好似看到了陶乐然精心挑选了上好的布料与丝线,不分昼夜地为她绣着嫁衣。
她不知道池鱼什么时候成婚,只能尽快地将嫁衣绣好,哪怕双眼通红,哪怕手指被针扎了无数次。
池鱼只是微微回想,她的心便向针扎一般的痛,她飞快地盖上箱子,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看向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的连翘,“将它放起来吧,好好保存,等我成亲时穿。”
连翘点点头,抱着箱子离开了。
她又叫来随着陶乐然一起回来的士兵,冷声问道:“乐然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士兵恭敬地道:“回郡主,在数日前,我们突然收到了一封来信,信上没有署名,但是所说之事十万火急,又万分隐秘,飞鸽传书属下不敢赌,便想着快马加鞭亲手送到您的手上,但是您将大部分亲信都带到了京城,留在郎城的亲信又都走不开,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而恰好陶姑娘知道了此事,说正好要回京城给您送嫁衣便接下了此事,她也是最为合适的人。”
“这一路上,哪怕她身体娇弱,也没有耽误一点行程,甚至还要比正常快了一些,属下也看得出来她是迫切地想要帮助您,不想拖您后腿……”
“别说了。”池鱼突然打断士兵的话,她的心里弥漫上一股无力的窒息感,令她痛不欲生,“那封信呢?”
“在陶姑娘手上。”士兵答道。
池鱼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你出去吧。”
“是。”士兵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扑到床上,扯过被子想要蒙在头上,便看见被子之中掉落出一封信来。
她将信打开,正是士兵刚刚说的信。
里面只有两句话,‘私兵与传国玉玺不在一个人手上,勿念。’
池鱼几乎是一瞬间便认出了,这是吴月的字迹。
……
晋安帝因着救治得即时,毒药还没来得及发作便被御医解了毒,此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沈羽与池鱼分开后第一时间便去见了晋安帝,将事情都说与了晋安帝。
晋安帝一时沉默下来,过了半晌儿,他对一旁的李公公道:“去将韩老叫来吧,说话小心着点。”
韩伯山看到李公公便知不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今日自韩鸿影出门一直觉得十分不安,总觉得要出事,没想到,真的来了。
他随着李公公来到御书房,向晋安帝行了大礼,然后惴惴不安地看着晋安帝。
晋安帝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去说,他求助般地看向沈羽,道:“燕飏,你来说吧。”
沈羽冷着脸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就连韩鸿影曾经参与先帝私兵一事也没有隐瞒。
韩伯山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晋安帝,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是求证一般。
晋安帝硬着头皮点点头,安抚道:“韩老放心,朕知晓这一切都与您无关,朕只是觉得此事您应该知晓,您想要继续留在朝堂还是告老还乡,朕都尊重您。”
韩伯山老泪纵横,又凄厉的大笑起来,他失声地道:“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了他啊!是我对不住他啊,我的孩子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啊。”
晋安帝皱着眉出声道:“韩老……”
韩伯山充耳不闻,沉浸在悲痛之中回不过神来,他一声又一声地忏悔着,过了一瞬,他突然抬起头来,神色疯癫,向着门外跑去。
晋安帝以为他是受不了刺激疯了,让一旁的李公公把人带回来。
却没想到,电光火石之间,韩伯山突然想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他的额头血流如注,一瞬间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