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也不是。”检查完了烛台,又用箭矢试探性地击落了几个放在高处的照明物,浅井成实也摇头。
“不是这么浅显的东西吗……”
唐泽若有所思地环视了一圈,想起诸伏景光之前的感叹,重新抬起头,审视着看着墙壁上的圣像。
在明确了这里的原型建筑之后,这副本应该是耶稣受难像的画,越看越让唐泽觉得哪里不是很对劲了。
“喋血大教堂,用来悼念遇刺的沙皇的……”唐泽眯起眼睛,“亚历山大二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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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盯着普拉米亚的艾蕾妮卡,若有所觉地抬了抬眼皮。
她的视线本能地向上漂移了一下,看向了新娘身后高高的落地窗。
这里是整个涩谷之光大厦最高的会议室,是能俯瞰整个涩谷街景的最高处。
将地点选择在了这里的普拉米亚,一定是怀抱着想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杰作”,在毁灭之前享受一番人们的绝望和悲鸣的。
这里是她选择的婚礼进行的场地……也就是,她的教堂。
艾蕾妮卡冷眼看着窗户后明亮的一排探照灯。
在那里,是大厦最高处的停机坪。
只要婚礼结束,普拉米亚就可以施施然登上早就约好的直升机,踩着爆炸的光与火,在沉沉的夜幕中离去,消失在世间……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那样一幕,艾蕾妮卡还是本能地绷紧了面皮,收紧了抓住枪托的手。
不能、决不能,再让这个畜生消失了。
“举起双手!”她断然喝道。
“等一下!”已经将双手举起的村中努回头飞快看了一眼垂着头的未婚妻,语速加快,“她不是故意的,她的手臂,三年前就因为被卷进交通事故里有了一些后遗症,右手没有办法举高——”
“……交通事故?”艾蕾妮卡挑了挑眉头,嗤笑一声,“不是被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警察打伤的吗?”
“什么……”
“你被日本警察打伤,从此右肩就抬不起来了,对吗,克里斯蒂娜·丽莎尔?”
村中努呆愣了半秒钟,很快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不由瞪大了眼睛。
“接着。”艾蕾妮卡懒得听这个已经被荷尔蒙冲昏头脑的男人的拙劣辩白,从同伴手里接过沉沉的黑色包裹,冲着村中努的方向扔了过去。
“什么东西——!”她扔的抛物线仰角很高,村中努即便想要躲避也是来不及,只能伸出手,接住了这个沉甸甸的器物。
碰了碰里头的东西,他皱了皱眉头,确认过艾蕾妮卡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之后,慢慢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沉沉的黑色装置滑落出来,落在他的手心。
“金属探测器。”艾蕾妮卡嘴角扯动,“那个警察命中的是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要害吧?以至于你几次就医治疗之后,得到的都是取出子弹,会伤及神经,影响手部功能的结论。”
“肩膀、子弹……”听着她说话内容的高木涉忍不住喃喃念叨。
这是奥列格带来的讯息,是普拉米亚非常重要的特征之一。
那就是三年前那场,除了普拉米亚本人和奥列格之外,所有参与的警察都已阵亡或神秘失踪的案件当中,普拉米亚为了躲避警察们的围追堵截,冒险利用钩锁越过了相隔十米的两栋楼,也是在这个空隙里,她的肩头被狙击手精准地命中了。
“用它扫一下,你想要的答案,不就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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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
轻巧地攀着横梁的结构,唐泽借着绳索的拉扯,晃动了两下,然后灵巧地攀住了墙壁上的装饰物,靠近了十字架上的“耶稣”。
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圣子头垂落着,然而圣像上的“血”却与许多受难像有所不同。
它被用红色的宝石,装饰着金漆,镶嵌在了圣像的“皮肉”当中,乍一看只是微微的血痕,靠近观察才能看透它的本质。
唐泽只在其中稍微分辨了一会儿,手就非常精准地伸了出去,抠住了圣像肩头上那仿佛血滴一般的宝石。
指尖用力,唐泽毫不犹豫地捏碎了镶嵌宝石的底座,然后立刻松开了手里的绳索,向着下方坠落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随着他的动作传来。
一根巨大的木桩,随着唐泽的动作,撞破了墙壁,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了过去。
整座殿堂,仿佛被这个动作激活了一般,地面微微震动了起来。
“……这是亚历山大遇刺的伤痕,也是她的伤痕。”被星川辉准确地接住了手臂,唐泽借力一荡,在地板上站稳。
他抬起头,仰视着被木桩撞破了一角的墙壁。
“她将之视作耻辱,却也将之视作……被自己熬出来的珍珠。”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村中努只是愣神了几秒钟,很快就从艾蕾妮卡的说法当中挣脱出来,再次张开双臂,据理力争道,“她当时的伤非常严重,为了固定安装了钢板……”
“为了保全自己最重要的,‘宝物’,她将这颗红宝石留了下来。留在了血肉里,让疼痛和耻辱,伴随自己许久。”
克里斯蒂娜的手捏住了肩头。
“她不可能是犯人……高木,你们几个,不是说好了要维护好婚礼的秩序……”
“这是她的耻辱,也是她的……”
唐泽抬起头,穿过破损的墙壁,注视着外头的夜空。
以及那放大了的,冰冷的绿色眼眸。
“……宝物。”
“够了吧,给我住嘴!”
仿佛被这句话所刺激,克里斯蒂娜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