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雨丝像银线般斜织在墓园上空,或许是老天爷都替樊龙泉感到惋惜。
当然也是侧面说明,好人在商业圈玩不转,早晚有天都是会被别人的贪婪吞并。
比如说,樊龙集团的那些高管,他们的欲望会得到真正的满足吗?
就像身为司机的小刘被樊龙泉安排为刘总,但是这位刘总就真的会对樊龙泉忠心耿耿吗?
所以说,樊龙泉和赵鑫是两个极端,赵鑫把人性和阴谋诡计玩到极致,而樊龙泉却是过于理想化和幼稚了。
蔡言芝撑着一柄素黑长伞,站在樊龙泉的墓碑前。
青灰色石碑上凝结的水珠蜿蜒而下,像极了那个男人一生未曾流过的泪。
“樊哥,你是一个好人,希望你能一路走好!苏宁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妻儿的。”她指尖划过碑文,却在听到身后脚步声时骤然僵住。
白发苍苍的李民显手持白菊的身影从雨雾中浮现。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雨伞边缘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炸开细小的水花。
“你……你是杨青帝那个未过门的媳妇?”
“妻子就是妻子!是不是过门并不重要。”
“……”李民显将花束放在樊龙泉墓前,西装袖口露出半截羊脂玉手串。
蔡言芝看着那抹刺眼的莹白,忽然轻笑出声:“李会长现在倒念起旧情了?不过当年青帝跪在您办公室那天,您却是连杯茶都没让他喝完吧?”
伞骨突然被一阵疾风掀得摇晃,李民显的面容在晃动的阴影里晦暗不明。
“蔡女士,过去的事情我不过多解释,但是我问心无愧。”
“真的吗?就比如现在躺在这里的樊龙泉,难道不是你故意挑拨魏京海和他的矛盾?”
“……”
“李会长,别把所有的人都当傻子。”
“听说你和九州集团的苏宁关系不错,能不能帮我和他带句话,只要能够谈和,我愿意尽可能的答应他的要求。”
“说起来我这辈子也是幸运的!先是遇到了杨青帝,现在又遇到了苏宁,我现在确实是苏宁的女人,但是他不会放弃对南山商会的报复。”
“蔡女士,我们南山商会背后也不是没有人,告诉苏宁别把事情做的太过。”
“哈哈,搞笑!就以九州集团现在高科技领域的狂飙,哪怕是傻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吧?”
“这……”
“李会长,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孙女李枝锦可是难得的大美人,要是两家能够联姻,这些问题还是问题吗?”
“……”此时的李民显和一旁的管家都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蔡女士,据我们所知,苏宁要不是出了车祸,都要和齐冬草结婚了。”
“所以说,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
当年杨青帝作为陈家私生子走投无路时,曾寻求李民显扶持,却遭其处处打压。
待杨青帝事业有成后,早已没落的陈家试图让他认祖归宗。
此时的李民显一反常态,将杨青帝奉为座上宾。
为此,蔡言芝对李民显的伪善作风深恶痛绝,认定对方就是一个表面仁义道德,实则包藏祸心的伪君子。
不过想到李氏集团掌握的庞大产业和市场,如果被九州集团吞并了,绝对可以让自己男人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
如今的蔡言芝已经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苏宁身上,而且也相信苏宁会优待自己和孩子,所以一直都在尽可能的帮助苏宁。
当然蔡言芝内心里还是有些小小嫉妒那个齐冬草,要是能促成苏宁和李枝锦的家族联姻,那在她眼里才是真真正正的公平。
……
李枝锦暗中调查肇事司机背景,主动前往其家经营的早餐铺。
她通过邻居透露,得知司机生前嗜赌成性,负债累累,曾经数日不回家,却在事发前夜突然返家,与家人其乐融融共进晚餐,次日便酿成惨祸。
李枝锦捏着调查资料的手指微微发颤。
肇事司机王建军家开的“好再来”早餐铺里,油污斑驳的墙面上还贴着三好学生奖状,柜台后的女人正机械地擦着永远擦不干净的蒸笼。
“要碗皮蛋瘦肉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飘。
“好!请稍等。”老板娘转身时,围裙上褐色的酱油渍像干涸的血迹。
隔壁五金店老板凑过来搭话:“建军媳妇不容易啊!那赌鬼突然回来吃顿安生饭,没想到第二天就……”
话头在看见门口警车时戛然而止。
两名制服警察踏着积水走进来,锃亮的皮鞋踩裂了地砖缝隙里的蟑螂卵鞘。
李枝锦盯着粥面上凝结的油膜,忽然想起苏宁对魏京海的指责。
此时调查到真实情况的李枝锦也是心情复杂了起来,没想到苏宁的怀疑都是真的,也开始对那个魏京海质疑了起来。
……
反观苏宁邀朱峰平在路边摊喝酒,朱峰平讲述昔日追随樊龙泉创业种种。
因樊龙泉太看重自己的面子和所谓的情义,连刘欣这般司机出身者都能跻身高管,最终成了“刘总”。
夜市霓虹在朱峰平眼底投下跳动的红光。
他攥着烤串铁签的手青筋暴起,仿佛握着十年前和樊龙泉一起打江山时的那把开山刀。
“苏总,知道老樊为什么非要提拔刘欣吗?“啤酒泡沫溢过他开裂的嘴角,“九八年金融风暴,全公司就那小子敢把买房钱拿出来垫货款!”
苏宁转动酒杯的手突然停住。
冰珠顺着杯壁滑落,在油腻的塑料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他临走前跟我说……”朱峰平对面的年轻人压低声音,远处高架桥上一列动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掀飞了摊主挂在树梢上的塑料袋,“‘李氏的楼再高,地基里埋的都是奴才。我们樊龙的人,个个都得是站着吃饭的爷们’。“
朱峰平突然把酒瓶砸在马路牙子上。
飞溅的玻璃渣里,他通红的眼睛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炭火。
其实在苏宁看来,赞樊龙泉兼具商人头脑,又有江湖人的良知与血性,始终以振兴民族产业为志,誓要让追随者共享富贵,更要在国际舞台彰显华夏企业的骨气,这份精神难能可贵。
朱峰平闻言潸然泪下,恍若樊龙泉音容再现,陷入长久沉默。
“朱总,协助我完成对樊龙集团的收购,我可以认命你为樊龙职业经理人。”
“那沈虞兰?”
“放心!我不可能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一定会安排好她们的生活和一切。”
“谢谢!九州集团的平台更大,能加入是我朱峰平的荣幸。”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自己做老板,其实打工皇帝却是更适合你,真正的资本并没有表面光鲜亮丽。”
“……”
次日,樊龙集团选举结果揭晓,魏京海的算计彻底落空。
朱峰平突然宣布退出竞选,沈虞兰以全票当选新任董事长,并且把手中的卡尔普尼亚矿区的经营权全部出售给九州集团。
沈虞兰抚平西装裙褶皱站起身时,会议室落地窗外的朝阳正刺破云层。
她身后投影屏上“卡尔普尼亚矿区股权转让协议”的字样被镀上金边,晃得那个失去左手的魏京海眯起眼睛。
“感谢各位信任。”新任董事长的声音像把薄刃,“即日起终止与李氏集团的所有地下通道合作。”
……
樊龙集团的大变局让李氏集团和南山商会措手不及,感觉如今的南山商会就像是四处漏风的破船。
紧接着南山商会便是在鹏程会馆召开,李民显、魏京海等悉数到场,朱峰平和沈虞兰当众直接揭露其与采购主管陈竹鹤勾结走私、侵吞公司资产的罪证。
只见他们出示樊龙泉生前保存的录音与详细资料,虽未有魏京海的声音,但陈竹鹤罪证确凿。
魏京海自然是矢口否认,李民显则沉默应对。
所以朱峰平提醒李民显,若包庇魏京海导致商会声誉受损,后果将不堪设想。
待朱峰平和沈渝兰离场后,魏京海提议亲自与樊家谈判。
李民显却是直接宣布亲自担任审计总指挥,安排审计团队彻查老矿区账目。
至此,魏京海意识到局势已然失控。
陈竹鹤作为其犯罪白手套一旦被捕,大量账册、客户信息等罪证将面临曝光。
立刻便是导致魏京海地下活动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