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车行驶到山脚的时候,天也放晴了。
佐天换了身衣服,翻身从行驶的押解车上跳下。
押解车继续往前,佐天则换了个方向,往不远处的一座村庄走去。
他脱下军装,换了身衣服。米白色高领毛衣搭配休闲牛仔裤,刘海抓到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板正,像个出生在军人家庭的文艺青年。
似怕脖子上的伤痕被人瞧见,他时不时地会去拉一拉衣领,直到把下巴埋进去,才感到些许踏实。
眼前,层层叠叠的黑山间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感,路两侧燃着白烛香火,青烟袅袅,一直蔓延到山脚下的一座庙宇。
佐天快速从门前经过,安详的香火立马躁动起来,纠缠在他身侧,迟迟不肯散去,仿佛他就是接受供奉的神明。
这一幕恰强被一个正准备上山采药的村民看到了,怔了片刻,立马激动地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村民们闻声而出,像个虔诚的佛教徒般,对着庙宇的方向跪拜起来。
佐天似听到了村里的动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距离庙宇不远处的一处破败的建筑前,悄无声息地拐了进去。
穿过建筑,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狭窄湿滑的陡道。一边是刀削般光滑的山体,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崖,路面仅有两指宽,别说踩着这条窄道走过去了,就连站在上面都是件极其艰难的事。
薄雾腾腾,掩盖了陡道另一端。崖底有暗流涌动,推着一团白雾直往佐天扑来,笼下一袭若隐若现的高挑身形。庙宇传来诵经声,回荡在空谷之上,极具宗教色彩地诉说着那端浓雾之中的神秘。
佐天抬手,轻轻佛去眼前的白雾,清冷的面容似瞬间凝结成冰,比周围的湿冷还要寒上几分。
“时机到了!”
声轻如烟,几乎刚说出口,便随着涌动的薄雾消散不见,但对面却像在回应他般,迅速传来湿湿啦啦的声音。
起初声不大,远远的,似树叶在风中摩擦。随后越来越近,混杂在念经声中,犹如孤魂野鬼吊着嗓子从四面八方飞扑而来,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像是一碗清水中滴入黑墨,稀薄的白雾瞬间被染黑,孤魂野鬼索命般翻滚而来。佐天迎风而立,发丝已没入一团漆黑,却不曾移动半步,深邃的眸子更似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就在黑雾将佐天全部吞噬的一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念经声消失了,凄冽的鬼叫声消失了,就连狂躁沸腾的黑雾也安静了下来......
“都多大人了,还撒娇。”黑雾中,佐天轻轻拍了拍压在肩头的分量,冰冷的眸子似乎也柔和了些许,“我只是换回了原本的身体,你就不认识了?”
黑雾散去,一条成年男性胳膊粗细、通体黝黑的蟒蛇缠绕在佐天的身上,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昂起,边吐信子,边像老母亲般各种变换着角度打量着佐天。
佐天被盯烦了,“有完没完?”
蟒蛇摇摇头,眨巴着双疑惑的金色大眸子,“你怎么能没死呢?”
佐天:......
一人一蛇走出废弃老宅的时候,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
蟒蛇已经缩成小小的一条,盘在佐天的肩头闭目养神,浑圆漆黑的蛇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品种,起码能卖一笔大价钱。
佐天原路返回,沿途香火鼎沸,一时间虚实难分,像置身于虚无缥缈的云端。虔诚的信徒匍匐在脚侧,口中喃喃自语,向高高在上的神明诉说祈求着......
“小东西,挺会蛊惑人心。”
“哪比得过你!”佐天肩头的小黑蛇打了个哈欠,“我也就骗点香火,你才是实实在在的蛊惑大师,骗人又骗心,还尽盯着一个骗......”
“哎,想想我小妈也是倒霉!在未来,为你生,为你死,到处打仗抢资源给你烧纸钱......穿越回来,还是为你生,为你死,不惜以魂飞魄散为代价,也要把你从鬼门关里拽回来......”
“你说,她图你什么啊?”
佐天在一片白烟笼罩中,温柔浅笑,“图我这个人呗!”
黑蛇微愣,“我总觉得,小妈的视力不太好,不然也不至于啊……”
“给我闭嘴!”刚才还美滋滋的佐天,顿时阴沉了脸,重重敲打了下蛇头。
某蛇不服气的腹语,“切,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小气!”
约莫半小时后,佐天便带着黑蛇回到了下榻的酒店,那里有人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