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寒抬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了:“我先回府了。”
他的身影带少许落寞,一步步走下台阶。
木夕颜看着他高大背影渐渐远离,拳头不觉攥紧,压抑住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左思鸢特地从艺坊请来艺人在楼中表演,以供闲来无事的客人前来饮茶消遣,这样一来,就连下午楼中也是满满当当的人。
彼时她正站在前厅招呼客人,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宾客,就像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来流去,她心里欢喜,嘴角都带着甜美的微笑。
牧青寒换了身白绸常服,站在门口,她下意识抬头:“欢迎光临,客官您请……”
待看见来人之后,她的下半句话生生被切断了,似乎丧失了调动身体的力气,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发呆。
他穿白绸常服,衣服上绣着螭龙的团花,墨色绸缎般的发披在两肩,被银色发冠一丝不乱地束起,发鬓之下印着对直冲入鬓的斜眉,深邃眼眸则像两汪深泉,深不见底。
没有多余的话,他朝她走进一步,长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
左思鸢在他身上闻到股令人安心的木香,是她阔别已久,日思夜想的专属于他的气味。
“我还以为你在宣阳落地生根,从此再也不回来了呢!”
她阖上眼眸,撂下一句话来。
头顶飘来一声低笑:“时七,还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听他意味不明的语气,左思鸢立即抬头:“这次去宣阳,你有没有受什么伤?”
牧青寒犹豫了下:“算是没有吧。”
无论是被绑架,被北府的人追杀,与他而言,都没有千里迢迢赶回来,时七却对着另一个人笑靥如花来得令他痛苦。
“算是没有是什么意思?”左思鸢柳眉一蹙,下意识在他身上查探起来。
“就是没有。”牧青寒薄唇勾了勾,朝周围看了看:“我们上去吧。”
左思鸢这才注意到,他们方才的亲密举动已招致不少人的注目,顿时后知后觉地脸上一红,跟在牧青寒身后上了楼。
雅间之内,牧青寒握着杯明前龙井,却并不喝,只是看着淡绿色的茶汤发着呆。
左思鸢端了个盘子进来:“尝尝这个,是我采了东岸的桃花做成的小饼,用来配茶味道不错。”
“嗯。”牧青寒牵起笑意,朝她点点头。
左思鸢眉间神色一凝,在他对面坐下:“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这么奇怪?”
牧青寒沉默半晌:“时七,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啊。”左思鸢更是觉着怪异,若是平时,以他这种心直口快的性子,怎么会问出这种话来。
“吉默意图谋反那阵子,你是不是偷偷求助过傅慕竹?”
左思鸢皱眉回想了好一会儿:“是,你怎么突然提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你是不相信,凭我一己之力,能解决这件事吗?”牧青寒语调低沉,一张俊脸也变得晦暗不少。
左思鸢摇头:“我当时被关在鸢月楼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想着多份力量多点胜算,青寒,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只是……”牧青寒眼神中带着迷惘:“时七,我总觉得你太优秀,我害怕有天你会被人抢走。”
他眼中的脆弱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内心,若不是真的心里有她,怎么会患得患失到如此地步?
左思鸢咬唇,内心被愧疚所占据,她伸出手握着他的手:“青寒,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难道我的意思还不明显么?”
牧青寒抬眼打量着她,她咬着下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佛能直接看进他的心里,白皙细腻的两颊泛起微红。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这都是左思鸢第一次如此跟人倾心相待,她有些害羞地垂下眼帘。
牧青寒心思微动,反手握住她的手:“时七,那天在小山谷里你说,等我回来,你就告诉我你的心意,现在可以说了么?”
左思鸢一愣:“我有说过么?”
牧青寒不语,深邃眼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的眼睛,显然是一定要个答案。
“我……”左思鸢抿唇,瞳仁控制不住地轻颤着,脸颊的微红更是蔓延到了耳根,舌头像是被打了结一般,愣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牧青寒薄唇微抿,心里满是期待。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左思鸢握紧拳头,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牧青寒挑眉:“那你只需要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