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头以后，后面的话就不那么难以表达了。</p>

“你如果露出一星半点儿伤春悲秋的情绪，人家就会说，你平白无故享受了那么多年真千金的待遇，怎么好意思装可怜？”</p>

我手上的筷子无意识把芸豆卷戳得稀碎。</p>

“所以我学乖啦，保证既得利益最大化，把多余情绪都抹杀在摇篮里。”</p>

徐老终于开了口。</p>

“但还是会难过，对吗？”他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养父母态度转变，另一半用意不明，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你自己。”</p>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体贴压迫着我的泪腺，眼前碎成渣渣的芸豆卷开始逐渐模糊。</p>

“当然不止，就连你以为有血脉牵引的生母，都可以为了养女将你置于绝境。”</p>

我猛地抬起头，将岌岌可危的眼泪憋了回去。</p>

对面老者微微一顿，再开口，却有了些安抚的意思。</p>

“到底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几年嘛，就是养个小猫小狗也有感情了。”</p>

我轻笑了下，养恩大于生恩，大概是我运气不好，才摊上了那种可以瞬间将情感割舍干净的养父。</p>

“没错，我奶奶也是很疼我的。”我努力给自己挽尊，“我妈……就是我养母，对我也还行，刀子嘴豆腐心。还有婆家那边的长辈，也都喜欢我。”</p>

老爷子无声无息笑了。</p>

他伸手从架子上拿了茶下来。</p>

金骏眉洗过两泡，沿着粉彩茶杯慢慢注入，颜色清透澄黄，让人见之则喜。</p>

“尝尝这个。”</p>

我伸手接过来，才发现那是过枝芙蓉蜻蜓图杯，这玩意儿若是砸了，就是卖掉我也赔不起。</p>

我小心翼翼把杯子又放回到桌上，还特地往里推了推。</p>

“咱言归正传，说回刚刚的事儿吧。”我把匣子里的照片和文件拿出来粗略翻了翻，“这全家福，是我生母那边的人吗？”</p>

徐老点点头。</p>

“你生母家里是个大家族，当年虽说断绝了关系，但你外祖父这些年年纪大了，对于当年的事也不那么耿耿于怀，所以想让你舅舅把人找回去。”</p>

当年事？当年有什么事？</p>

“我是私生女？”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p>

“当然不是！”老爷子斩钉截铁否认，跟他之前的人设半点不相符。</p>

我狐疑地注视着他。</p>

小剧场</p>

我：不会是狐狸尾巴要露馅儿了？</p>

徐老：我属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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