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朝他招手。</p>
“快来暖一暖。”</p>
裴獗走近，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p>
湿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拉了拉，靠火堆更近了些。</p>
裴獗坐下来便背转身去，很是君子。</p>
四周冷寂一片。</p>
冯蕴看着那宽阔的后背，觉得此刻的沉寂是对她“许州八郡第一美”最大的侮辱。</p>
她慢慢将中衣都脱下来，又从那包袱里找了一条薄透的围纱，这个不怎么御寒。</p>
但在火上烤一烤，很快就干了。</p>
一层纱可抵一层寒。</p>
往身上一披，她舒服了些，有了安全感。</p>
“将军可以转过来了。”</p>
她双臂抱着自己，身上有围纱遮挡，自己觉得很满意，却不知若隐若现更是致命……</p>
男人晦暗的双眼垂下，落在她身上。</p>
她太白了，玉般质地，轻红淡粉芙蓉面在柴火的暖光下，好似泛着一层釉样的光。眼波媚、骨生香，裴獗看一眼，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一下，幽暗的瞳仁里阴晴难辨……</p>
冯蕴注意到他的视线，敛住表情微微一笑。</p>
“我方才回想了一下，马儿受惊时，将军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为何没有那样做？”</p>
只要不管躺平熟睡的她，以裴獗的本事，跳出车厢根本没有疑问。</p>
可他没走，随着马车跟她一道坠落，还护住了她。</p>
她诚心想好好感谢一下。</p>
裴獗却不想邀功。</p>
只道：“睡着了。”</p>
冯蕴想想自己也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低头撩开裤腿，吹了吹膝盖。</p>
这一晃动，白嫩嫩的招眼，裴獗别开了头。</p>
冯蕴有点好笑。</p>
比起前几次擦边的试探，眼下两个人的样子可以说是非常地守礼了。</p>
“我膝盖痛。”她说。。</p>
裴獗低头看过来。</p>
她露在外面的肌肤白得晃眼，膝盖却有明显的红肿。</p>
想来是坠崖时不小心碰到了。</p>
裴獗看她一脸疼痛难当，将那条腿拉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将手心搓热，刚刚覆上去，还没用力……</p>
“痛痛痛痛……”</p>
冯蕴嘶声不止，受不住地摇头。</p>
“别弄了。”她说：“骨头应是好的，总归要痛一阵子，不用管它。”</p>
她想缩脚，裴獗却扼住她不让动弹。</p>
鞋袜是方才就脱掉了的，泡了水的肌肤白皙透粉，靠着火堆仍觉冰寒。</p>
裴獗轻轻揉两下，冯蕴便痛得一阵惨叫，“啊！”</p>
裴獗皱眉将药膏往红肿的膝盖上涂。</p>
“忍着。”</p>
她是个很不耐受的人，脸都痛得扭曲了，再一看男人背上狰狞的伤痕，又觉得自己太娇气了，于是死咬下唇不吭声。</p>
裴獗抬眼。</p>
“怎么不叫了？”</p>
冯蕴：“不是你叫我忍着？”</p>
裴獗一怔，“痛可以叫出来。”</p>
冯蕴苦着脸，“本来没有那么痛的。”</p>
如果他不揉的话。</p>
她表情嗔怪，怀疑裴獗是故意报复……</p>
裴獗却拧紧了眉，似乎看不得她那娇气的模样，突然开口。</p>
“你何时学会仿效我的字迹？”</p>
冷不丁换个话题，冯蕴脑袋嗡了下，这才想起这茬。</p>
当时为了调兵遣将，事急从权，现在是有嘴说不清了。</p>
“天生的本事。”她脸上不露怯，瞥一眼，说得轻松，“将军不知，我幼时曾被太傅称赞神童的。摹你字迹算什么，只要我愿意，谁的笔迹我都可以……”</p>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话的时候，裴獗已经将她膝盖擦好药，放了回去。</p>
似乎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p>
“好了。”</p>
冯蕴看着更显红肿的膝盖，幽怨地看他一眼，将那团纱拢上肩膀，又低头将湿透的青丝打散……</p>
两个人默默而坐，周遭寂静得没有声音。</p>
只有火堆里燃烧的枝条，偶尔发出啪的一声爆裂清响。</p>
冯蕴有点饿了。</p>
裴獗将从她马车上拖出来的吃食拿到火上烤一下，递给她。</p>
泡过水的肉干软得黏牙，她吃了两块不要了。</p>
裴獗这才拿过来默默地吃。</p>
冯蕴又打了个喷嚏……</p>
起初只是觉得身子有点凉，枯坐等待很烦，鼻子有点痒痒，没有别的异样。</p>
可渐渐的，察觉身子不对劲了。</p>
几个喷嚏下来，她身上开始有细微的痒，钻心似的。</p>
从寒潭跋涉出来又淋了雨，受了风寒是正该，怎么会痒呢？</p>
她怀疑地面不干净，或者被什么虫蚊爬过，心里腻得慌，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越想越痒得厉害……</p>
她脸颊染红，拼命忍着，不肯在裴獗面前挠痒，免损仪态。渐渐的，便忍不住了。那痒意里，好似夹杂着一种熟悉的焦渴，令她突生恐慌……</p>
她想起在安渡时服下的烈药。</p>
那天她从长河里被裴獗捞起来，便是这样的感觉。</p>
“将军。”冯蕴开口，“可否请你转过身去？”</p>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问便端坐过去。</p>
冯蕴这才撩起小衣查看。</p>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她的腰腹和腿上，生出一片片的丘疹，来得十分突然，好像受风就窜似的。</p>
她忍不住抓挠几下，抓到哪里就蔓延到哪里……</p>
冯蕴吓得倒抽一口气。</p>
“完了。”</p>
这时觉得羞耻也不算什么了。</p>
“将军，我好痒。”</p>
带着颤抖的声音传入耳朵，裴獗用了片刻才确定她是认真的，而不是又拿他寻开心。</p>
他扭头就看到冯蕴脸上难堪和羞涩的紧张，脸颊都涨红了，双眼如染春水，极是难耐的样子。</p>
“哪里痒？”</p>
冯蕴轻扯衣角，“身上。”</p>
裴獗没有说话，将人拉过来趴在自己腿上，检查一下便收回手。</p>
“有药吗？”</p>
冯蕴摇摇头，想了一下，又指着那堆药瓶。</p>
“你看看那个……”</p>
那是姚大夫开的清凉散热的药膏，原本是为了避蚊子才带出来的。</p>
姚大夫说，这种药膏是樟脑、丁香和薄荷等制成的，她觉得可以应急。</p>
裴獗拿起药膏抠出一坨，闻了闻，往她身上有丘疹的地方擦，大片光裸的肌肤，莹白如玉，滑不溜手，那红疙瘩落在上面便格外可怕……</p>
“好了吗？”</p>
“还有……”</p>
“哪里？”</p>
冯蕴转过来，“这里，还有下面……”</p>
裴獗迟疑一下，伸手向她的裤腰。</p>
冯蕴垂着眼眸，“我自己来便好……”</p>
烤了这么久，布料已是半干了，潮潮地贴在身上，其实很不好受，但她矜持不是害臊，是不想让裴獗看到那些丑陋的丘疹……</p>
到时候，将仪态全无。</p>
裴獗看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将人拉过来安置在腿上，直接扒拉下去，动作十分莽撞，就像是生怕慢上一拍，就会后悔似的。</p>
冯蕴紧吸口气，闭上眼睛。</p>
腰腹和腿侧，密密麻麻地蔓延着……</p>
因为她方才挠过，还可以看到指痕，触目惊心。</p>
“不要看…”冯蕴想捂住。</p>
“别动！”裴獗摁住她，侧身将搭在火堆旁那件大氅拉下来，就势铺在平整的岩石上，将冯蕴放上去。</p>
“我自己可以……”冯蕴还试图挣扎。</p>
裴獗却握住她的脚踝，很是用力的拉开，“不痒了？”</p>
“不要你弄…”她挣扎，气喘吁吁。</p>
“蕴娘。”裴獗盯住她，黑眸沉沉。</p>
“我们是夫妻。”</p>
冯蕴有那么瞬间的怔愣。</p>
那个匆忙而又荒唐的婚礼，算什么正经夫妻？</p>
长着厚茧的指腹擦刮在柔软的肌肤上，冯蕴心头发颤，条件反射地合拢……</p>
“老实点。”男人语气颇冷，极不耐烦，但力度很轻，拿刀拿棍的手，从来大力而粗糙，这一刻却像绣娘点刺，小心翼翼。</p>
那抚过的肌肤，就像蚂蚁在爬。</p>
冯蕴半阖着眼屏住呼吸，看着男人低头仔细涂抹那些敏感的地方，身子宛如被火燎过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