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p>
“娘,席间我婆婆和婶婶们说得在理,您往后就不可再自称奴婢了。”</p>
都是一家人,那就用不着细分出主仆尊卑。</p>
桑家曾经留下的那些阴霾,随便残留半点都膈应得让人万分不痛快。</p>
桑枝夏装作没看到她眼中的惶恐,不紧不慢地说:“往后您对外只管说寡居多年,言自己的姓氏便可,不必再忌惮前尘。”</p>
谢姨娘冷不丁被桑枝夏脱口而出的寡居二字吓了一跳,仓皇地朝着徐璈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说:“夏夏,不可胡言。”</p>
都说子不言父过,口舌无忌是大忌讳。</p>
哪怕是心里觉得桑枝夏说的没错,那也不能当着徐璈的面儿就这么说。</p>
谢姨娘忍不住忐忑起来:若是徐璈一言听岔想多了,迁怒到桑枝夏的身上,认为她是个忤逆不孝的,那岂不是就麻烦了吗?</p>
“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万一被人听见你这么说,那是要……”</p>
“活着跟死了没差别的人,还惦记这些做什么?”</p>
桑枝夏一点儿避讳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扯了扯徐璈的衣袖:“徐璈,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p>
徐璈对丈母娘尊敬有加,说起老丈人一脸与我无关的漠然:“枝枝说得对,岳母不必介怀外人所言。”</p>
谢姨娘虚弱地:“可……可这到底不是吉利的,万一……”</p>
谢姨娘万一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带出了几分血色的脸上又开始染上苍白。</p>
徐璈眸色微动,顿了顿慢慢地说:“岳母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延佑多想三分。”</p>
“枝枝现在是徐家当家的少夫人,自己也被尊称一声桑东家,在外自是无人敢轻视,身后亦有偌大一个徐家护着,可延佑不同。”</p>
“您是寡居的谢夫人,延佑虽是丧父,也无尊贵的门楣,可行走在外说出去,也当是清白来路的孩子,来日若有本事,也不愁奔赴不出自己的前程。”</p>
“倘若您始终自贬自轻,长此认定自己低人一等当为人奴婢,延佑的身份说出去可就不那么好听了。”</p>
虽说世人偏见多是恼人,可庶出二字一出,总少不得要引人多出几分无意义的猜想。</p>
哪怕是本事才能不弱,也难免在世俗偏见中被人多些许鄙夷轻视。</p>
这样的委屈桑延佑在京都就吃足了满肚,都到西北了,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吃这样的苦头吗?</p>
好好的孩子,何苦糟践在这样无用的自轻自贱中去?</p>
徐璈一针见血刺破了谢姨娘心头最痛的脓疮,谢姨娘茫然地张大嘴后不知该如何作答,霎时无言。</p>
桑枝夏朝着徐璈使了个眼色,徐璈适时地放缓了语调,不紧不慢地说:“此处距离京都甚远,有我和枝枝打点,您和延佑的来处也不会有人敢追究。”</p>
“您只管按枝枝说的办,延佑的来日自有我们为他打算。”</p>
不说多的,起码徐家的这几个小崽子在家受的是什么待遇,桑延佑跟他们相比就不会缺上什么。</p>
只要桑延佑不是榆木,那就有来日可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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