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处于这种恐怖的境地,双手和脚腕都被绳索勒出了血痕,但小刘竟然还是在拼命地挣扎着,眼中丝毫没有对疼痛的畏惧,只有因为见到某种超越想象的恐怖之后,近乎精神崩溃的疯狂。
“别挣扎了。”
不知何时,从车前座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
一个眉眼间充满了倦怠和懒散的青年转过头,看向被牢牢绑缚住的小刘,微微一笑。
“这是比齐柏林结更坚固的威廉劳尔结,这种绳结甚至能防御刀具的砍削。我不知道为什么舍脂没有杀你,但既然是她的意愿,那么‘你已经被抓住’这个事实的牢固性,恐怕比死亡还坚实。”
说着,看见小刘仿佛充耳不闻一样,还是在不断地挣扎着,身上被勒出道道血痕,青年耸了耸肩,也不见如何动作,手中便出现了一剂针管。
他将针头靠近小刘的脖子处,毫不犹豫地一针扎下。
然后,几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小刘眼中的崩溃和疯狂就被倦意所取代,他慢慢地垂下头。“咚”地躺在了车后座上。
“感谢我吧……非特异性恐惧症,在身体拘束的情况下,可是有几率让人心跳过速猝死的。没有这针安定,你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青年收起针管,摇摇头,调整座位。
靠背自然而然地向后落下,让他的身体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
青年的视线穿过车前玻璃,落到了远天处明媚的月亮上,哼起了一首并非龙夏语,听起来有些怪异的小调。
那是一首流传于东南亚某个小国的民间小调。
——
“月亮上的公主,乘着天上的车架来啦;
“三途河边的孩子,被公主从河畔摘下;
“她要帮他们转世啊;
“但修罗天却将五道难关设下;
“湿润的土,掩埋了头发;
“激烈的火,焚烧着新芽;
“狂暴的风,吹刮了血肉;
“流浪的水,送走了人家;
“只剩下一无所有的空,月亮公主还能抱着谁啊。
“呀呀呀,月亮公主的泪水一滴滴落下,孩子们又在人间跳起来啦……”
不再轻佻也不再懒散,青年只有在哼唱小调的时候,才露出了一丝寂寞的情绪,让人从中窥见出他的几分真实情绪。
但要是林介站在这里,他一定不会为青年而感同身受,而只会汗如泉涌。
因为青年的声音,和他在与“林介十”那场通话中,听到的杀手男的声音一模一样!
……
林介自然无从得知此时发生在精苑华园后门外的事情。
而事实上,不需要再来一个杀手男,仅仅是此时站在身前的女人,就足以让他心跳加速,瞳孔放大,呼吸不畅,汗水涌出了。
“林介先生……”
那个女人的嘴边,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见……呃……当然没见过……可是……”
林介再也没有了面对李清和江佳盈时挥洒自如的神气。
当他过来醒悟这个女人究竟是谁的时候,对方本来纤瘦的身体,在他眼中就变得比克苏鲁旧神还要可怕。
而且,更关键的是,她的出现,打破了林介的全部谋划——
“……她怎么会在这里?!在‘林介十’的经历中,也在这个时候遇见过她吗?!!
“……难道说和这个‘曼陀罗花纹身’的相遇是无法避免的?我一定会遇见她?!
“……可是,为什么‘林介二十七’又能延续那么久……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关键的变量,究竟在哪里?!!!”
心乱如麻,林介一时间都有些忘记了伪装,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女人,身体僵硬在了那里。
“……”
女人幽深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她凝视着林介。
良久,唇边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林介先生没有见过我……这样,就让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苏摄芝,是‘芬瑞因科技公司’外务部的负责人,因为林先生被邀请参加我们预定于七月十八日晚举行的晚会。所以我来特地给你送交请柬。
“……如何?林先生现在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