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林子边,许祈阳轻车熟路的钻入树林,直奔一处寸草不生,唯有山顶长着一棵歪脖子树的土坡。
土坡旁,一间小屋,顶上一支烟囱,炊烟袅袅。
“啪!”
清脆的劈柴声入耳,许祈阳松了口气。探头朝屋内张望,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的妇人。
“祈阳?”
屋子后面传来稚嫩的声音,许祈阳心中小小讶异——他已刻意收敛了气息,但还是立刻便被察觉了踪迹,该说不愧是他吗……
收敛目光,心中思绪未断,足下迈步绕到屋后。
“咳,叫你爹作甚?”
心中如何暂且不说,嘴上便宜不能丢,许祈阳面上笑容绽开。
屋后空地,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打着赤膊,露出上半身精干肌肉,拧作一团的衣服搭在脖颈上,手里操着柴刀,身旁是堆砌的柴火。
可惜一张小脸颇有风霜,本来清秀的面容现今只能算中人之姿。
许祈阳目光略一偏移,便看见了被扔进柴火堆的那杆长枪。
“哎哟我去我的小祖宗,你把家伙什丢进柴里干什么!?”
劈柴的少年抓着脖颈上垂着的衣服擦了擦脸,风霜下清秀的脸上透出茫然。
“你到底要做我爹还是我孙?”
“宁不二!”把长枪从柴堆里拎出来的许祈阳气急败坏,俊秀的面抛去了成熟。“你脑子有病啊!”
宁不二看了看那杆镇上的小伙伴帮他找来长棍,梳了枪缨,打了枪头的长枪,一时无言。
这枪头,还是许祈阳出银子打的。
“我娘又病倒了。”宁不二轻轻地说着,又将一块木头放上案,柴刀落下,径直劈作两段。“我得照顾她,没法再去镇上跟你们玩了。”
“你要是想要,就拿回去吧。”
许祈阳看着宁不二的表情,想骂他两句又张不开口。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打小就没了爹,抚养他长大的娘亲又身体不好,常年卧床。相比家世优渥的自己,一些何不食肉糜的话不能说、也不该说。
想到这,面上的气急败坏也散了,他索性将带来的布包轻轻放到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双手撑着地,望着山脚下锣鼓喧天的许府。
“你知道小爷我为什么出钱给你打这杆枪吗?”
“……为什么?”
宁不二的手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却没耽误砍柴。他擦了擦汗,并不算灵光的小脑袋瓜转动了一下,没有找到答案。
“因为你小子天纵英才。”许祈阳侧过身,十分认真地盯着宁不二。
这回宁不二是真愣住了。
他停下手,一用力把柴刀夯入墩里。又擦了擦汗,噘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又逗我玩。”
“我可没逗你。”
宁不二气呼呼地伸出手,掰着手指数起来。
“七岁那会儿,柳师傅教我们基础剑法。我跟你比剑十次最多赢一两次。后来我好不容易想出法子治伱,结果你第二天就破了我想出来的招儿。”
“你也知道你才七岁?七岁就能改剑谱,你知不知道你这天赋放京城也算独一档了?”
“你不也才七岁!”
“我……”许祈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憋出一句:“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