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晨拦住要抢救的韩清漪:\"不必了。\"他转向众人,突然提高声调,\"诸位!我邓晨今日立誓——\"一脚踹翻粥桶,毒粥泼在雪地上滋滋作响,\"凡害我百姓者,虽远必诛!\"
\"周士!\"邓晨一把扯下腰间佩剑,青铜剑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火枪队封了张彪别院!记住,要特别...\"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寒光乍现,\"特别大张旗鼓。\"
周士凌空接住佩剑,粗糙的手指在剑柄上摩挲出刺耳的声响。\"明白!\"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保证特别热闹!\"转身时,精铁打造的鱼鳞甲哗啦作响,惊得枯树上栖息的乌鸦扑棱棱飞起,几片黑羽混着雪花簌簌落下。
韩清漪拢了拢药箱,凑近低语:\"真要去抓张彪?他可是...\"纤细的手指在官印上点了点,暗示其背后的势力。
\"当然不。\"邓晨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的雪花,细碎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打草惊蛇而已。\"他眯起眼睛望向西边,灰蒙蒙的天空下,张府别院的飞檐翘角隐约可见,\"我倒要看看,这位张老爷特别能忍到几时。\"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片覆盖了地上冒着气泡的毒粥,却盖不住周围百姓眼中燃起的怒火。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突然颤巍巍举起枯枝般的手臂:\"邓青天!\"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干草堆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邓青天!青天大老爷!\"的声浪此起彼伏,震得树梢积雪纷纷坠落。邓晨静立雪中,任凭雪花在肩头堆积,宛如一尊正在苏醒的神只。
周士带着火枪队穿过长街时,故意让士兵们将铁靴踏得震天响。五十名精兵排成两列,燧发枪锃亮的枪管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央那门小型\"霹雳炮\",虽然只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但黑洞洞的炮口让路旁看热闹的百姓不自觉地后退三步。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看得入神,手中的草靶子一歪,红艳艳的糖葫芦便咕噜噜滚进了雪堆。
\"张府的人听着!\"周士一脚踹向朱漆大门,包铁靴尖在门板上留下个清晰的凹痕,\"奉邓大人令,查抄谋逆罪证!\"他故意扯着破锣嗓子,声音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话音未落,他抬手朝天上放了一枪,\"砰\"的巨响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几只麻雀惊慌失措地从瓦缝中窜出。
躲在槐树上的墨云风差点笑出声——这莽夫演起戏来倒有模有样。剑客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后院墙根处的动静:张府管家正撅着肥硕的屁股往狗洞里钻,绸缎袍子被树枝刮破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猩红的里衬,屁股上还滑稽地粘着片冻硬的菜叶子。
烛火摇曳的地牢里,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凝结。墙上的火把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铁链碰撞声在石壁间回荡出诡异的回音。
\"大人饶命啊!\"张府账房先生被呈\"大\"字形锁在刑架上,手腕上的铁铐已经磨出血痕。他油腻的发髻散开,鼻涕眼泪在满是褶子的脸上冲出几道沟壑,\"小的就是个记账的...连算盘珠子都不敢多拨一颗...\"
邓晨斜倚在虎皮交椅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着缴获的账本。羊皮纸页在指尖沙沙作响,忽然停在一页泛着可疑油光的纸面上:”地皇三年十一月,付黑山鹰黄金二十两...\"他指尖在某行字迹上轻轻一叩,\"购'黑货'三十件?\"烛光突然一晃,在他眯起的眼睫下投出两片锋利的阴影。
账房喉结剧烈滚动,锁链哗啦作响。韩清漪突然夺过账本,药香衣袖带起一阵风。她指尖按着某处墨迹未干的记录:\"上月十五还有笔'药材'支出...\"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药囊从腰间滑落,\"是砒霜!这个剂量...\"她声音发颤,\"足够毒死半个城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