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疼晕过去,陈曼现在清醒过来,胃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却一直隐隐作痛。
郁乾的唇早已经离开她的,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拿着热水壶接水,烧水。
陈曼把枕头垫高,她半靠在床头,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目光落在站在柜子前等着水开的郁乾。
他身形欣裹在剪裁贴合的西装裤里面,更显一双腿修长。
单手插在口袋里面的模样又多了一份痞气,脸上是淡淡的表情,目光凝视着发出咕噜咕噜声响的热水壶。
房间里面安静地只有热水壶烧水的声音,热气从壶嘴里面冒出来,白色的雾,直往天花板上面冲去。
陈曼就看着郁乾站在那边,明明触手可及,却觉得那人站得比什么还远,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时间很慢,又很快。
嗒地一声,热水壶跳闸。
郁乾的思绪好像也才回来一样,顿了半秒之后才走到热水壶边,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
他先往杯子里面倒了水,再把热水倒掉。
陈曼看着郁乾的动作,想起这个男人有洁癖。
但是刚才他是直接把她放在他的床上的,亲自给她盖上被子。
该说这个男人是真慈悲,还是假狠心?
不知道。
但是当郁乾端着热水走过来的时候,陈曼的脑海中别的什么都没想,只看着那个高贵典雅的男人亲手为她端来水杯。
“药很多,你常吃哪种自己看。”郁乾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把整袋的药放在了陈曼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有常吃的胃药?”可能是创业初期的煎熬,陈曼常常吃饭不规律,导致现在胃很不好。她下午的时候吃了那么多冰激凌,晚上又吃了辣得不行的火锅,就算是钢铁般的胃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这个比玻璃还脆弱的胃?
郁乾的手僵了一下,收回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放在了西装裤口袋里面,淡声道:“猜的。”
想起多年前的郁乾刚刚到郁霁月公司里面工作的时候,也会忙到废寝忘食。
那时候郁欢就会在她耳边念叨她爸怎么剥削郁乾,等她长大了要帮哥哥分担。
大概,是有相同的经历,所以郁乾才会这么了解。
陈曼没有多想什么,从袋子里面找到了奥美拉唑,塞到嘴巴里面,拿过水杯的时候,发现水很烫。
但是药已经塞到嘴巴里面,胶囊黏在舌头上,上不上下不下,有些苦,有些难受。
她就端着水杯等着,那种逆来顺受的表情真的让郁乾眉头微微蹙着。
他上前,将水杯从陈曼的手中抢过来,出其不意的动作让陈曼猝不及防,热水洒出来一些,溅到她的手上。
烫。
疼。
郁乾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不是挺会闹的,这时候连水烫了都不敢说。昨天怼我的陈曼哪去了?”郁乾说着,拿着杯子就往料理台那边走去。
他留给她一个利落的背影,还有刚才那僵硬的话。
她张了张嘴,发现嘴巴里面有药,一嘴的苦味,导致她根本不想说半个字。
就看着郁乾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出来,冲洗干净之后将热水在两个杯子之间来回,好让水凉得快一点。
忽的,陈曼眼前蒙上一层雾气。
那年,他不也是拿着两个杯子,在医院的病房里面给她凉凉水喝?
是胃痛让她脑子也不清楚了还是怎么回事,陈曼忽然间掀开了掀开了被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踩在地毯上,几步跑到郁乾身边,从后面,伸手环着郁乾的腰。
郁乾来回倒水的手忽然间停顿了,杯子里面半热的谁洒在郁乾的手上,有些烫。
但不及身后那人抱着他,通过薄薄的衬衫传到他身上的温度来的热。
陈曼的脸,是炙热的,贴在他的后背上。
她的手,也是炙热的,环着他的腰。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做让她厌恶的那种人,不要成为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不要犯贱,不要蠢,不要傻。
但是当郁乾真真实实站在她面前,做着多年前他曾经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道德被冲动给冲散,她从床上下来,跑到郁乾身边,从后面拥住了他。
眼泪浸湿了郁乾的衬衫后背,晕染成一片。
她没开口,他也没说话,就让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是郁乾,放下水杯,宽厚的大掌将陈曼放在他腰间的手拿开,转身,看着不知道因为疼痛满面泪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眼眸中都是破碎的目光。
“水凉了。”他把水杯递给了陈曼,并且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郁乾的冷静让陈曼足足在原地愣了七八秒,她看着两人之间的那杯水,忽然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不要脸,是多蠢。
她苦笑一声,接过郁乾手中的水杯,仰头,喝下半杯,将口中的苦涩全部冲了下去。
喝了热水,陈曼的胃似乎才好受了一些,没有先前那么难受。
她将空了的被子放在柜子上,“谢谢郁总。”
她到底还是理智的,在差点背上小三的名号前,被郁乾的冷淡和她内心的自负给打败。
反正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多一个得不到的郁乾不多,少一个不少。
男人冷眸,对陈曼的道谢没有半点表示。
陈曼再看了郁乾一眼,见他并无再多说什么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今晚上把她叫过来到底是为什么,所以……
“如果郁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留下来,只会让自己的心更加错乱,不如乘早走了,把那颗不安躁动的心给关起来。
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有事求我的时候,一口一个‘郁乾’。想要撇清关系的时候,‘郁总郁总’叫得挺顺口的。”郁乾冷声道,目光之中连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但也是预料到,陈曼没有继续往前走。
她站在原地,赤着脚,努力地调整思绪。
“那么郁公子深夜把我叫到酒店里面来,到底是所为何事?”先前在门口的时候这个问题好像已经问过,郁乾深夜叫她过来做什么?
一个男人叫女人到酒店里面来干什么?
“难道郁公子同意让我潜了?”她转身,看着眉头微蹙的郁乾。
“别试图激怒我,你知道你承受不起这个后果。”郁乾的话就像无声的威胁。
因为他的确是有这个能力。
“那郁公子……”不然,陈曼还真的不知道郁乾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是先知,知道她会胃痛,然后把她叫过来只为给她拿药来吃?
“新加坡那家公司,已经被评审团踢出去了。”
听着郁乾的话,陈曼才想起来那家新加坡的公司,公司有人把底价泄露给他们。
郁乾还真的把那家公司给踢出去了?为什么?为什么……
“sq集团从来不和耍小心思的公司合作,否则也不会做到现在的规模。你别误会。”郁乾解释。
欲盖弥彰。
“我没误会。”
听陈曼这么一说,郁乾脸上一闪而过的,是尴尬。
“谢谢你。”
“不用急着谢我,就算新加坡那家公司被踢出去,也未必是你们冬荣上。冬荣各方面能力,都不足以与sq合作。与其花心思在怎么爬上我的床,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身水平。”
郁乾说话一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当然,陈曼也知道自己在和郁乾说话的时候,语气中也没有半点好言好语。
陈曼也知道这么一来一回,说不定到天明,都不一定能说完。
谁都不服输,谁都不肯让步。
“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