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因为陈曼的失控而有半点的怜惜,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现在就把郁乾是沈山南的私生子这件事发给记者,应该能卖不少钱。”
能够威胁到陈曼的,从来都不是她自己的事情,而是郁乾。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郁乾不是郁霁月的亲生儿子,而是沈山南和林清欢的。
郁乾一直极力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如果被他们公开在媒体前,陈曼不知道郁乾将会面临怎样的打击。
所以,在陈曼力所能及的时候,她想要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两天的时间,我会把剩下的一百万凑够给你们。你们等着!”发泄之后,陈曼很快冷静下来,她根本没办法看到郁乾完美的人设因为这件事而崩塌。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想要重返宁城,想要让当初对郁家冷嘲热讽的人臣服在在他的脚边,不能因为他是私生子这件事灰飞烟灭。
因为她知道,背负着“私生子”这三个字将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那我就再等你两天,如果两天后我没有见到剩下的五百万,我想会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买这条消息。”
电话被挂断,陈曼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力气一样,也不管在大庭广众之下,跌坐在地上。
……
席兆和从手术室里面出来,就看到陈曼双手掩面坐在手术室外面。
他走过去,拍了拍陈曼的肩膀,才唤回了陈曼的思绪。
她恍然间抬头,看到席兆和面带担心,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来找席兆和,但除了他,陈曼不知道还能找谁,才不会问她借一百万用在何处。
她只想息事宁人。
“还没吃饭?”席兆和看陈曼的脸色不太好,问道,“我也没吃,我让助理多送一份饭到办公室,和我一起吃。”
陈曼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顺从地起来,跟着席兆和往办公室里面走去。
办公室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暖和太多,但是陈曼的身子花了许久才暖和过来。
面前是精致的菜色,然而陈曼却没有半点胃口。
席兆和倒了一杯温水放在陈曼面前,“出什么事了?”
她这个样子,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可能这么失魂落魄。
陈曼双手捧着温水,看着席兆和镜片下那双温和的眼神。
她不记得谁和她说过,如果她和席兆和在一起的话,将会过着安稳平静的生活,他会给她他全部的爱喝关心。
但陈曼说,那样席兆和不公平,她没办法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而和席兆和在一起,她不想骗席兆和,也不想骗自己。
“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万。”陈曼终于开了口,再难以启齿,都开了口,“等我有钱了就马上还给你。求你不要问我拿这些钱做什么用,拜托你真的不要问我。”
席兆和看着陈曼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只是重复着不要问她借钱到底是用在什么地方。
他记得和陈曼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能够让她这般六神无主的,大概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想到这儿,席兆和忽然间想告诉陈曼,他手边没有钱。
然,席兆和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把钱包拿了出来,抽出了一张卡,放在桌子上,推到陈曼面前。
“这里面有两百万,你要是还不够,我再给你凑。”他没有问任何的缘由,就这么把卡推到了陈曼面前。
陈曼此刻的眼中只有放在桌上的那张卡,所以并未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席兆和眼底闪过的阴沉。
原来,对有些人来说,陪伴并不是最长情的告白。
对席兆和来说,陪伴不过是陈曼不接受他,他用来自我麻醉的借口。
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散郁乾在陈曼心中的地位,殊不知,时间只会让“郁乾”这两个字更加深刻地刻印在陈曼的心中。
“谢谢你。”陈曼收下卡,准备离开。
“密码都不想知道,这么急着走?”席兆和语调轻松,不知道是在笑陈曼,还是在笑自己。
陈曼这才想起来,她都还没向席兆和要密码,不然就算是拿到了卡,没有密码她怎么取钱?
她看着席兆和,等着他说出密码。
然,坐在椅子上,还穿着手术服的男人,并未开口说密码,而是说道:“坐下来,把饭吃了,我就告诉你密码。”
他知道陈曼肯定到现在都还顾不上吃一顿饭,看她消瘦的身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肉。
“兆和,我赶时间。”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赶什么时间,赶着银行关门前去把钱转到自己的账户上?赶着尽快把钱给那几个人,好把郁乾的把柄换出来?
“再急,也要吃饭。”席兆和拿起筷子,递给陈曼。
他执意如此,如果陈曼不吃,他好像就不会给她密码一样。
于是,陈曼就只能坐下来,如同嚼蜡一般地吃着精美的饭菜。
“陈曼,你知不知当你一遇上郁乾的事情的时候,整个人就会特别地惊慌失措,没有原则,没办法和你讲半点道理。”席兆和一边吃饭,一边对陈曼说道,好像只是在讲一件特别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
然,从陈曼见到席兆和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和他说过郁乾的事情,他却猜到了她担心的事情。
那种被看穿看透的感觉,让陈曼顿觉无地自容。
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来找一个对她有感觉的男人借钱,任凭是哪个男人,都会觉得不舒服。
何况,像席兆和这样有钱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那绝对有被羞辱的感觉。
陈曼沉默,本来就如同嚼蜡的她,现在更是觉得那些饭菜难以下咽。
半响,她能说出来的话,不过三个字——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陈曼不知道还能和席兆和说什么,枉费了他的一片真心,浪费了他四年的光阴。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就像陈曼一厢情愿地去帮郁乾,而他一厢情愿地帮陈曼。
因为,被喜欢的那一个总是有恃无恐,被喜欢的那一个,从来都没有错。
“钱我会很快还给你的,真的。”
“陈曼,我在意的并不是钱,这两百万就算是给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席兆和放下筷子,神情低沉,“我就想问问你,你为郁乾做的这些事情,他知道吗?你可以一厢情愿地为他做这些事情,他知道了之后会领情?陈曼,凡是都有个度。”
他在劝陈曼,也在劝自己。
凡是都有个度,对一个人的喜欢,太过太满,就会完全丧失自己,在这段感情中不会占到任何的好处。
“道理我都懂,你不用劝我。”陈曼回席兆和,“你就当这是我为郁乾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他那时候照顾了我一个月,我应该还他的恩情的。”
从来都是这个理由,掩盖了她其实还爱着郁乾这个借口,这简直就是陈曼撒下的弥天大谎。
席兆和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从桌上扯了一张便签下来,将密码写了下来。
“密码。”他僵硬着嗓音将便签放在陈曼面前,“我会和银行打电话,你过去可以直接拿钱。”
说完,席兆和从椅子上起来,抓起放在桌上的烟,走到窗口,有些粗暴地把烟点燃。
陈曼看着席兆和阴沉的背影,只是看着,她知道这时候她说什么都没用,何况,有些话,根本没办法从她嘴里说出来。
沉默半响,陈曼从椅子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