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看山将婴儿的襁褓拿在手里,认真感受了一下其上的气息,然后合上眼睛,但他的视觉却并没有就此消失。
一点金光在突然出现在他的眉心处,并如同陀螺一样缓缓旋转了起来。
在马看山的视界中,出现了一副奇异的画面,这幅画面的组成并不是寻常能够形成视觉的光线,而是一种“气”,这种气如同墨汁滴到了装有清水的白瓷盆里一样,有一点开始慢慢殷开,逐步构筑成一副奇异的图像。
这幅图像的背景是纯白的,那代表了空间的绝对虚无。
在虚无的空间上是由纯黑色和灰色组成的一幅幅画面。
纯黑色代表了强烈的阳气,而灰色则代表了阴气。
整幅画面的构成,就像是一张中国传统水墨山水画一样,通过一种单一色彩的深浅变化,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意境深远的画像来。
马看山每次看到这样的世界构成就不禁感到一阵唏嘘。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行天眼通见到这样的一个场景时,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问。
在古今中外,以不同的色彩描绘不同的事物,这似乎是绘画界的共识。
但这一点在有着上下五千年历史的泱泱华夏却不一样。
一支笔、一卷纸、一台砚,就是这样简单的绘画材料却能描绘出最最神奇的景象。
马看山甚至怀疑,第一个用墨来绘画的人,是不是就是一个能行天眼通的修道之人呢。
他最初的目的,或许只是想找一种方式,把自己在天眼通中所“见”到的景象画出来给其他人看,却不成想意外的创造了一个独特的绘画流派。
华夏水墨画不讲究外形的真实,而追求“绘意”,重在表达物的精神,以及它与周围万物的关系。
在历朝历代的绘画大师中,肯定也有修道之人,但更多的应该就是普通人。
他们虽然没有天眼神通,但就是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细腻的笔触,还是画出了他们眼中、心中的那个存在着“道法”的世界。
华夏水墨画多是描绘山水,这或许是就是这些普通人把他们所感受到的“地气”给搬到了画卷中吧。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道”,以及追求这个道的不同的方式,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守住本心了。
进入天眼通后的世界,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中只有阴和阳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二维世界一样,并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
马看山想这些的时候可能会很久,也可能仅仅是过了一个瞬间。
这种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很难体会的。
在马看山的眼中,原本属于这间屋子的一切逐渐扭曲变形,化为了另一番景象。
看上去,这似乎是一个深夜的山坳中……
在一片阴云惨淡的乱坟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用力将铁锨插进身旁的泥土里。
他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妹子,我知道你死得冤枉,阿兄没本事,不能查出那混蛋是谁,只能用这个法子。孩子我也给你带来了,你要是泉下有知,就去找你的仇人做个了断吧。”
说完,他又轻轻拂去浮土,露出一物。
借着惨白的月光可以隐约看到,这是一块颜色鲜红的棺材板,看样子应该刚入土没几天。
大凡棺材多为黑色,而凡是用红色棺材的多是横死之人,因其怨气太重,才会用红色镇邪。
不仅如此,这个棺材上还用黑色的墨斗从上至下弹出了七七四十九道墨线,如绳索一样将棺材牢牢地困住,似乎是怕棺材会突然打开一样。
接着,他又掏出一根撬棍,将七根七寸长的“镇钉”一一撬出,然后深吸一口气,双臂一叫劲,将整个棺材盖生生撬起。
一具身穿白色寿衣的女尸笔挺地躺在棺底,看身材应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
这时,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邪风,将女尸面门上的盖脸纸吹到空中,露出她的真容。
只见她双目圆瞪,嘴部半张,表情狰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至极的鬼气。
男子面露爱怜之色,但也不忍多看,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袱,轻轻放在女尸胸前。
包袱里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尸体,小小地蜷缩在一起,脐带还没有剪断,皮肤晦暗,就像是一只拔光了毛的猫崽一样。
奇怪的是,随着包袱被放下,这女尸的眼睛竟然缓缓合上,但有两道血水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与此同时,这处乱坟岗周围突然刮起一阵小小的旋风。
夜风吹过鬼爪一般的嶙峋树枝,发出“呜呜”怪声,就好像远处有一个女人在放声哭泣一样。
男子浑身一寒,赶紧盖上棺材盖,也不钉棺材钉,用力擦掉棺材上的墨线,然后迅速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