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的追查日紧,而两人都有伤势未愈,再加上本就在人家的地盘,强龙都压不过地头蛇,更别说他们两人了。
于是,两个人化妆易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繁荣的街道路口。
两个人化妆成普通人家的兄妹,陆离倒是容易,他这种小喽罗也没多少人记得他的脸,可秦言却不一样了,就算没见过她的脸,单看她手中的焦尾也就能认出她的身份。
于是,陆离结合自身经历提出:“你装瘸子吧,然后把焦尾藏在拐杖里,你既能随手握着,也能逃过那些人的眼睛。”
此计甚好。秦言不仅照做,还特意使手段让自己长了一脸的红疹子,这样一来就更是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哇,你这是被马蜂叮了吗?”陆离夸张的叫道。
“没有,”秦言回答,“我对花生过敏,所以把花生打成酱汁敷了脸。”
“啧啧,你这就是当代的豫让啊,就差生吞火炭了。”
“最多三天,过敏反应就会消退的,而我不想再自作孽一次。”
“明白,我们现在就出发,立刻马上。”
于是,两个瘸腿的兄妹就这样踏上了去益州的路,半道上守关的人看着秦言戴着的遮面的帷帽,心有怀疑:“唉,这个女子,你遮着脸干嘛?”
“我妹妹她长得不太周正,不想吓到别人。”
守关的人不信,并且已经暗暗打了手势要身后的弟兄小心,就在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环境下,秦言伸手掀开了垂至颈间的皂纱,露出满是红疹的脸,而由于过敏,脸庞子更是肿胀了一圈,连嘴唇的肿成了香肠。
守关人一看,倒吸两口凉气,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不周正的姑娘,又担心她是得了什么疾病,根本不愿触碰,直挥着手:“快走快走。”
秦言放下皂纱,跟在陆离后面,有惊无险的过了关卡。
走出来很远,冷不防秦言突然问:“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
“啊?”陆离一愣,这才想起过关的时候有说她不周正之类的话,心道这是秋后算账来了?连忙道,“不是很难看,绝对不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急忙纠正,“不是,我是说你很好看,真的,肺腑之言,假一赔十。”
“我并不在意这个,”秦言道,“只是想起很多年前有人说我丑人多作怪。”
“谁啊?”陆离腹诽,这人不仅胆大,而且眼瞎。人秦言毕竟是武林第一美人的姐姐,虽然没有妹妹美貌的一半,但是也是正常容颜啊,只不过可能多年的征伐让她血腥戾气太重,不如吴侬软语的姑娘柔顺娇美。
“一个乞丐,我买了他,给他吃给他穿,待他很好,”淡淡道语气里透露出回忆的意味儿,本是善良温情的,可下一刻就变得充满怨怼与仇恨,“可是他背叛了我,不,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我看到的那样的。他引狼入室,害死了我的父亲,他还说我不自量力,怎么会认为自己有美救英雄的命?还说我丑人多作怪,不仅丑,还没脑子。”
陆离听得直咋舌:“那然后呢?”
“我杀了他。”
“哦。”理所当然的语气,似乎这本就是秦言该做会做的事。
秦言突然停下来,藏着焦尾剑的拐杖搭在腿边,慢慢抬起双手,隔着皂纱看自己的手掌,半晌才说:“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杀人。”
熊熊燃烧的火光中,她尖叫着把匕首捅进了他的心窝,发髻散乱,满脸尘埃和血渍,粘稠的血液顺着匕首淌下来,染得她的手黏糊糊湿哒哒的。然后,看着逐渐冰冷的尸首和自己满手的血,突然抑制不住的吐了起来,真的是太恶心了,杀人的感觉。这便是江湖吗?
秦言决计想不到,十年之后的今天,她杀人与杀猪屠狗没有区别,所有生命都只要一剑,不会再像当年一样恶心得呕吐不停。
这几天下来,陆离有意无意的从秦言嘴里套了不少话出来,但都是支离破碎的过去,并没有有关官银的具体情况,甚至是她现在执着的原因也没有说。
但是,把所有零碎的片段组合起来,陆离有了假想:“你来蜀中,调查李昌之,甚至要挑战石阙道人,都是因为你父亲的死?你怀疑他们是杀你父亲的凶手。”
“是。”
“那你父亲是……”
“十年前,长安城,清心茶坊,秦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