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侦查的弟子终于满载而归,却又行为异常,不仅被人劈成了两半,而从尸体里弹出了几个圆珠子,嘭嘭的炸开。
三声震耳欲聋的声音,炸碎的泥土和石块儿蹦得到处都是,这方圆几丈都弥漫着呛人的逍遥味儿。
是江南霹雳堂的火药。
马儿听到爆炸受惊了,马蹄扬起,对着燕启已经一分为二的残躯就要踏下去,秦言眼疾手快,已经抢先一步扯住缰绳控制住烈马。
这事儿来得太快,分坛弟子刚刚还沉浸在燕启带了好消息回来的愉悦中,转眼间燕启却已经成了两半,还有从裂开的尸体弹出的霹雳弹,以及受惊的马,他们着实反应不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陆离已经小跑上前,接过了秦言手中的缰绳,安抚性的摸着马鬃了,有得力的手下这才赶紧上去把马牵了过去。
“好歹毒的心机!竟活生生把人劈成两半,却又用极细的丝线稍微缝拢,与马缰连在一起。若有人拉扯缰绳,丝线断裂,尸体分开,而藏在尸体中的霹雳弹就会射出,让人防不胜防。”陆离看了看现场便已明白原委,只是仍止不住的要控诉这种歹毒残忍的做法。若刚刚上前的不是秦言,若秦言没有及时将霹雳蛋击飞,那么,不光是秦言,便是他们就近的这些人,就算不被霹雳弹炸成肉泥,也是会缺胳膊少腿的。就连已经死去且被劈成两半的燕启都会被波及,那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的挫骨扬灰啊。
看来那些人不仅野心勃勃,还心狠手辣,没有什么做不出的了。
众人听了陆离的话,只觉得心有余悸,皆庆幸好在门主武功高强,但心里又不免升起一股寒意:门主只能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若下次再有这般情况,他们这些功夫不济的普通人该如何自保?
陆离也是余惊未平,他常年混迹朝堂与江湖,自觉这功夫再加上特制的七节金铰鞭可以自保毫无压力,但今时今日方才知晓,江湖上的手段,有时竟比朝堂更为阴险毒辣防不胜防。总爱把笑挂在脸上的他都忍不住露出谴责与愤恨的神情来,愤愤道:“若我晓得那人是谁,必定要把他们抓进大牢关上个千年万年,日日用辣椒水老虎凳伺候。”
秦言在被劈成两半的燕启的尸体旁转了两转,然后抓起尸体的左手,捞起袖子一看,手臂上竟是被指甲抓出来的一个奇怪的“甲”字形图案,而他右手的指甲缝里,又刚好有皮肉和血迹。
看来,这图案是燕启留下来的。
燕启身陷险境,在求救活命无门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做出自残之事?
答案很简单,这个图案是他留下的死前讯息,解开这个图案,便能晓得那些盗墓贼究竟是何人,便能顺藤摸瓜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甲?甲子?盔甲?天干地支?”秦言道,“还是说,这是代表了那个人第一的地位?”
陆离见此也已凑了过来,一眼看见那个“甲”字形图案,他冷哼一声,笑容重新浮在脸上,可是这一次不是痞笑不是调笑更不是欢笑,而是冷笑:“这个图案,前不久我刚看到过。”
秦言问:“在哪里?”
“蜀王鬼尸。”
燕启以死亡的代价带回来的神秘图案,代表的或许是秘密炼制鬼尸的盗墓团伙。而陆离信誓旦旦的说他看过这个图案,又让山重水复疑无路的事件陡然拨开云雾,柳暗花明了起来。
秦言问这图案是什么,陆离回答:“我在一个老者的手臂上看到过这个纹身,后来问了少不更事的童儿才晓得,这根本不是纹身,而是门派的标识。”
秦言拧着眉想了想,陆离这一路上什么时候可能遇到老者和童儿,还是和蜀王的鬼尸有关,这一倒推,她便突然明了:“是玄道观的田观主?”
“对,就是那个号称天机老人的田观主。”
当日几人遭遇鬼尸,虽然最后被秦言所除,可是,陆离为了保护萧白歌被鬼尸所伤中了尸毒,便是玄道观的天机老人取药救了他。
而这个天机老人,却是程纶告知的,而程纶之所以知道,却是由宗主洛远道告知的。更让人奇怪的是,既然是一观之主,又是前辈长者,却亲自上门为一文不名的小辈诊治。
当时秦言虽觉得奇怪,但因还有要事在身,再加上她私以为天机老人和宗主有交情,所以才会主动前来。然而,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秦言心急,便要立刻离开岳阳赶往蜀地,却被陆离拉住:“唉,先等等,”他解释道,“既然他们觉得我们不会察觉到这一点,你又何必这么败人兴致呢?”
秦言睨他一眼:“我次次后知后觉落于人后,这回,我要雷霆出击先发制人。”
“好吧好吧,可是我的门主大人啊,你有没有想过,这里离玄道观千八百里啊,你这么急匆匆的去,一脸抓到你就要把你碎尸万段的模样,谁会安安心心的躺着等你来抓啊?这赶路的时间都够信鸽来来回回飞好几趟了,抓紧点儿的话指不定连小鸽子都孵出来了。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分明是把草都割完了把蛇放回水里了。”
秦言一想也是,都怪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儿,而她自己也时日无多,所以才会一时失智。她冷静下来,这才道:“岳阳张府灭门之事还有诸多疑点未明,我又蒙受不白之冤,一举一动都被连环坞乃至整个江湖看在眼里。如此也好,我便留下来料理后事,直到逮住那杀人凶手,除掉害人的鬼尸,这才有脸面对武林同道。”
陆离扬唇笑:“孺子可教。”
第二天,秦言的话传遍了整个江湖,有人说她是做贼心虚娇柔做作,也有人说她是清白无辜洗脱嫌疑,还有人说这是天残派借机掌控水鹰帮蚕食连环坞的奸计。凡此种种,秦言听得多了,但也并不理会。
洛远道也传了密信过来,称赞秦言此举一举两得,既可以洗白名声,又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连环坞。
陆离进门的时候,秦言正把密信扔进火盆里。陆离看着被火舌舔舐的纸张,只看得到上面寥寥几个字,但联系洛远道的为人和秦言的表情也就能够猜出个大概。他啧啧几声,道:“哎呀,到底不是亲生父女啊,洛宗主竟如此不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