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氏气的脸色大变,扬声要叫外院的家丁过来,“反了天了!一个小丫鬟,我治不住你?”
哑巴丫鬟却不紧不慢的亮出一张金光灿灿的腰牌,朝乙氏哼了一声。
这腰牌我看着眼熟,却愣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乙氏霎时面色一僵,颓然坐在榻上,“国师府……你是国师的人?”
哑巴丫鬟收起腰牌,拍拍我的肩,示意我不用怕。
我不由自主的皱起眉,犹豫了一阵子,却又将那只盒子拱手送上,“这丫鬟刚来,不懂规矩,还是烦请母亲替女儿保管。”
哑巴丫鬟震惊的瞪眼看我,她抬手想拦我。
我却躲了一下,主动将盒子放在乙氏手边的小几上。
哑巴丫鬟鼻中呼出粗重的气息,看着我的眼神极为鄙夷。
她定在心里嘲笑我胆小如鼠吧?
乙氏得意的笑声充斥着正房屋宇,“今日之事,想来你们主仆也得了教训了。即便巴结了贵人撑腰又怎样?在这内宅后院里,当家做主的——永远是我!”
我没有任何不甘的朝乙氏磕了头,想要搀扶莲嬷嬷起身离开。
可她被打得太狠了,根本无力起身,我又抱不动她。一屋子的丫鬟都在掩口偷笑,笑声惹得我和莲嬷嬷都是一身大汗,又羞又窘。
哑巴丫鬟气咻咻的站在一旁看着我,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她猛地推开我,弯身一把将莲嬷嬷横抱起来。
身材圆润的莲嬷嬷,在她怀中,像抱个小婴儿般轻松。
哑巴丫鬟也不等我,抱着嬷嬷阔步走在前头。
我一路小跑还有些追不上她,“你走错了,不是那边……”
她气哼哼的把莲嬷嬷抱回院子,放在榻上,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甩手出去了。
我看着莲嬷嬷的臀和大腿,不由嘶的吸气。
内宅后院里,脱了裤子打板子,一是怕衣服的丝线被打烂进肉里,二是为了羞辱。可显然乙氏手下的人,并不心疼莲嬷嬷,纵然扒了她的裤子,还是有布料被打的淤陷进她的皮肉里。
“姐姐?烦请姐姐进来帮帮我……”我唤了几声,只听那哑巴丫鬟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就是不进来。
我看着莲嬷嬷皮开肉绽的腿,实在下不去手,眼泪也不争气的涌出来。
“不疼……”莲嬷嬷摸着我的头,“老奴只可惜那一对耳坠子……”
“不过是个物件!有什么好可惜的?再怎么贵重,难道比嬷嬷的命还重要吗?人情岂在乎东西上?若是人情在,东西在不在有什么所谓?为了个破耳坠子,去得罪她,叫她没脸,叫她记恨,就是有本事了吗?”我嚷嚷的声音有些大,不是为了让莲嬷嬷听,其实是说给哑巴丫鬟听的。
莲嬷嬷长叹一声,趴在枕头上不说话了。
我甩掉脸上的泪,“嬷嬷忍着些,我把碎布挑出来,再想办法去问爹爹讨些药材……”
莲嬷嬷颤颤的,似乎是趴在枕头上在哭。
当当两声,我回头,见哑巴丫鬟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她朝我比划着。
看了半天我才明白,她说,她有办法弄来药材,问我都需要什么药。
“雄土鳖四钱,胆南星五钱,血竭五钱,没药八钱,马钱子九个,龙骨三钱,南红花五钱,川羌活三钱,螃蟹骨三钱,当归三钱,净乳香一两,口防风五钱,白芷五钱,升麻五钱,菖蒲三钱,川芎四钱。”我眼都没眨张口便来,“再将猪油、松香、黄蜡熬化滤渣,药研成细末与之调和。”
我话音落地,屋子里霎时寂静。
莲嬷嬷从枕头上抬头,愕然看着我,哑巴丫鬟也瞪大了眼睛。
我僵立在那里,如遭雷击,浑身发冷,我什么时候会医术了?怎么这些药名张口就来?
强压下心头震惊,我朝丫鬟点点头,“没别的了,辛苦姐姐。”
丫鬟转身而去,莲嬷嬷一把攥住我的手,瞪大了眼,死死盯着我。
“嬷嬷别问,什么都别问……”我心里慌乱不已,她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从没看过医书,可刚刚脱口而出的方子,好像就烙印在我脑子里一样。
我心里正翻涌着惊涛骇浪,却忽的有“啾啾”鸟鸣。
我立时汗毛乍起,猛然朝窗口看去。一张纸条,正夹在窗户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