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会意,立即从袖中取出银针探入茶汤。银针莹亮如初,未见异色。又按规矩先饮一盏,静候片刻,面色如常。姝华这才执起茶盏,浅啜一口。
茶汤入喉,顿觉一股清甜自舌尖蔓延,如饮琼浆玉露般沁人心脾,竟连心头郁结都化开了几分。
茶盏方落,隔壁厢房便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声,似是谢景元醒了。
姝华眸中喜色乍现,正待抬脚朝隔壁去,却听到无望公子一声诧异的低呼:“是你?”
这二人竟是旧识?姝华心头一紧,莫非自己的身份也已暴露?她轻移莲步贴墙而立,屏息凝神间,隔壁对话清晰可闻。
“神医?”谢景元的声音透着久病初醒的茫然:“我......怎会在此?”
无望公子语带玩味:“你昏迷不醒,是你夫人送你来医治的。”
“夫人?”谢景元低声呢喃,眉宇间尽是犹疑之色。
无望公子忽而掩唇轻笑,促狭道:“怎么?莫非这位夫人,并非您先前所说的高门正妻,而是......您那位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的姨娘?”
不待谢景元作答,她又自顾自道:“看她对您情深意切的模样,我猜必是那位小青梅了?你们......破镜重圆了?”
“不!绝无可能!”谢景元急声否认,声音里透着几分慌乱:“纵使......纵使我与她有十几年的情分......可她做出那等事,便已恩断义绝!”
姝华闻言,胸口剧烈起伏,谢景元竟敢这般欺她!
初遇那日,她主动示好,他却端着一副清冷疏离的姿态,说什么“此心方寸,只容一人”。偏生这些年京中处处传颂他与姜慕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佳话,令她真信了他的鬼话,开始嫉妒起姜慕雪来,暗中筹谋毁掉那个贱人,好取而代之。
至于那个女人......她早听闻谢景元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将一名女子接入府中。她并非没有怀疑,特意问过此事,谢景元却一派坦荡地说那不过是他远房表妹,因家道中落前来投奔。他那副光明磊落的模样,顿时打消了她的怀疑......
如今才知,他谢景元骨子里,与那些三妻四妾的薄幸郎君,又有何分别?
姝华咬牙切齿,指节泛白,隔壁的对话一字一句传入耳中。
“这是你治脚伤的方子,按方吃药。”无望公子温润的嗓音传来。
片刻沉寂后,谢景元迟疑道:“神医,您再帮我看看我体内的毒可解了?”
“服药期间可曾同房?”
“没有,一次都没有。”谢景元答得斩钉截铁。
姝华身形一晃,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原来如此!那些花前月下,他百般推拒她的亲近,说什么“珍重待卿”“不愿唐突”,竟全是谎言!
“再服用两个月,毒素必能清理干净。”无望公子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调整后的方子,切记服药期间不可同房。”
“是是是,一定谨记。”谢景元连声应下,忽又窘迫道;“只是今日匆忙,未带银钱......”
“无妨。”无望公子轻笑,温声道:“您的夫人已经付过了。”转头吩咐道:“妮儿,去请夫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