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噼里啪啦!”
“证据?”陆九万顺手抄起酒坛,直接砸在了一家三口脚边,漫不经心地道,“抓你一个小喽啰,我连驾帖都不用开。”说着,她朝押送一家三口的家丁扬了扬下巴,“人证不算证据么?”
酒坛破碎,酒水溅了三人满身,白文聪尖叫一声,“哇”的大哭起来。
白吉面色惨白,翕动着嘴唇不敢吱声了。
“我知道当年榆林之战后,负责调查的官员讯问过你,不过当时大家看在护国公府面子上,对你还算客气。”陆九万淡淡说出一个事实,“离了护国公府,你什么都不是。昔日大家能因着护国公府对你客气,今日本官就能为着护国公府对你用刑。”
白吉还想垂死挣扎,却在陆九万反手压住他往酒坛碎片上跪时崩溃了,放声嘶吼:“我说,我说!当时我没进太原城,没见到晋王!”
“勘合呢?”
“丢,丢了……”
“丢了?”白玉京勃然大怒,“丢哪里去了?”
白吉涕泗横流,呜呜哇哇好半天才说清楚。
原来,那日他行至太原附近,一时善心,救下了一对年轻男女。
他们说是从太原一个庄子里逃出来的,那里有贵人在豢养奴隶,还说那位贵人是杀人狂魔,有喝人血,用人血洗澡的习惯。
白吉初时不信,直到他中途去找水,回来时看见一群护卫虐杀了那对男女,并放干净了他们的血。
他认得那身衣服,那是晋王府的护卫。
为首的护卫察觉到路边草丛有异动,转过了头来,白吉心神大乱,一脚踩滑,滚下了土坡,一直滚到山沟里才停了下来。
待他从昏迷中醒来,天已经黑了。
他冷静地分析了眼下的情况,觉得无论是进城,还是折返战场,都是死路一条,但是当逃兵同样是重罪。
他摸了摸还能撑几顿的干粮,有了主意。
白吉毁掉了勘合,在山沟里藏了一段时日,待听到路人说起朝廷增兵榆林,战役结束了时,他狠狠心,砸断了自己的腿。
年少时宣誓精忠报国的热血,早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冷却了。如果不是父亲强烈要求他光耀门楣,他或许早就在护国公府的荫庇下做一个小官小吏,安稳一生了。
晕倒前,白吉想,这样也好,腿断了,就没人逼自己上战场了。
所有的悲剧,不过是起源于一个小人物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