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她把手帕一丢,仰头咽回满腹的苦楚,起身:“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打杀了你们。”
再无人拦得住,她一阵风往湘仪院飚去。
这不光是新仇旧恨,这是对许厚璞的一次逼问:要我还是要舒德音,你选罢!
不死不休,这回是真的,不死不休。
湘仪院早叫孙妈妈拘紧了的,远远看了二太太的身影都如临大敌。
小丫头跳儿炮弹般,腾地往院子里撞:“孙妈妈,孙妈妈,二太太杀来啦!”
舒德音在正房都听着了她的脆嗓门,怎么竟听出了几分“敌人进村啦”的意味。
孙妈妈和曹妈妈齐齐丢下手里的差事,奔到了院子里。廊下丫头婆子们都绷紧了神经,个个都一脸的视死如归。
这一幕,实在有些可乐。
舒德音从正房里出来,见了她们的模样儿,忍不住“噗嗤”一声。倒得了孙妈妈和曹妈妈有志一同的瞪视:少奶奶/姑奶奶,这不是演习好吗!
这当儿,二太太已到了湘仪院门口。
孙妈妈要去拦一拦,舒德音带着点笑意,道:“不必了,让她进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逃避不是她的作风,也不是解决的方法。
二太太本也预料湘仪院会摆出阵仗来拦着她,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时,她竟有些不可置信。
但看了眼前将舒德音护得水泼不进的架势,她又冷笑了:“舒德音,你倒也知道怕的。”
舒德音也是一笑:“二太太身手了得,德音自然是怕的。不知您今日来,又有何吩咐?”
二太太慢慢走到舒德音面前了,孙妈妈和曹妈妈亦步亦趋贴在一旁。
舒德音轻轻摇摇头,两位妈妈只得站住了,焦虑地盯着二太太的一举一动。
二太太嘴角一抹笑:“我听说,你还有脸在府里横冲直撞的。舒德音,我真是佩服你们舒家的家教,”她直视着舒德音的眼睛,把怨毒和鄙夷都灌注在这一眼中,“不知羞耻!”
舒德音收起了笑,毫不回避地面对二太太。斩钉截铁的反驳中,隐隐有金玉之声:
“你的丈夫,吃朝廷俸禄,守国朝边境。生,是铁骨铮铮的将士;死,是马革裹尸而还的英雄!二太太,你凭了我祖父在朝廷中的一个决策,把二爷的死,当成文官戕害,当成许家和舒家的私仇。你看轻了我祖父的公心,看轻了定远侯作为一方守将的胸怀,看轻了他为人父的慈心和风骨!你最看轻的,是你的丈夫!你看轻了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概,看轻了他不负朝廷不负百姓也不肯有负兄弟的血性!”
二太太咬着牙听她说了这么多,她一句都听不懂,一句都不想听:“你舒家欠二爷一条命!你抹的掉吗?你死了也赔不起!”
她说着又激动起来,只想上来挠花舒德音那张可恨的脸,撕烂她那张狡辩的嘴。
手才伸出来,就被捏住了。阿司不费吹灰之力捏着她的手腕子,还戏弄似的甩一甩:“这位太太,动手动脚可不怎么好。”
二太太身后的刘妈妈和采菱都抢上来要帮忙。阿英上前一步,朝她们甜甜一笑。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阿英优雅地抬起手,身影一晃,就绕到二人身后,啪啪就是两手刀,直接放倒。
二太太有点慌了,用力抽了几次,没能把手抽回来,索性连左手也上了,屈起满手的指甲就朝阿司挠过去:“小贱人你敢拦我?”
也不知阿司怎么弄的,捏着二太太的手一提,再一捞,二太太两只手就叫她掐一块去了。
她从始至终只用了一只右手,游刃有余地将二太太的两只手腕握了,苦口婆心劝道:“二太太,何必呢,咱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可不符合咱的身份,不斯文。”
就有不懂事的小丫头偷笑,被旁边的婆子捂着嘴拉到一边去了。
二太太气得全身都在颤抖,额头上的青筋剧烈跳动着:“舒德音,你叫这个小贱人放手!”
舒德音淡淡一哂:“放了好叫你再打我么?”
二太太往前一纵,简直要跳上来咬舒德音一口:“我是你婆婆!你敢这么对你婆婆,你忤逆不孝,会遭天打五雷轰的!你会有报应的!”
话放得挺狠。
但她一纵,阿司便翻翻手腕,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被带着往下一压,倒像只被拴住了前肢的青蛙。
舒德音还怕这些诅咒么?再说二太太这副样子,诅咒说得再恶毒,也没有威慑力啊。
“二太太从来都不认我是你媳妇,老天爷要降下天罚来,自然会找准了对象,”她反而要凑过去一些,近到二太太眼前,“二太太不止一次要害死我,倒是要留心着,春雷来时,就不要出门了。”